“好嘞!就好就好!”
掌柜忍着笑,手脚麻利地将油纸包递过去。
李修白接过,转身欲走。
此时,掌柜忽然想起来一事,这小夫妻是新婚,感情这么好,必定夜夜干柴烈火的,万一……他夫人怀了身孕那可不妙。
他急忙追出两步:“郎君留步,有件要紧事忘了说!”
李修白回眸,然后便听这掌柜压低声音道:“咱们这肉脯虽好,但里头是加了艾叶和肉桂的,怀了身孕的妇人偶尔解解馋不打紧,可万不能多吃!吃多了怕是容易滑胎,您千万记得提醒夫人一声啊。”
李修白语气倏然转冷:“你说什么?”
掌柜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舌头都有些打结:“肉脯都、都是要放这两样香料的,可不管咱们的事啊,我以为您都知晓的……”
李修白攥着油纸包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记得萧沉璧说这几日已连着吃了不少,案上光油纸包便有数张。
可她非但毫无异样,反而欲罢不能。
加上,她先前便有过蒙骗众人怀孕的事迹,难不成……
李修白脸色缓缓沉下来,一言不发离开。
回薜荔院的路上,他不动声色,却示意流风将府中侍医唤来,还特意吩咐不要惊动薜荔院任何人。
是非真假,今晚须验个分明。
第45章打七寸任是无情也动人
东市在崇仁坊,长平王府则坐落在安仁坊。
两坊离得不算远,马车两刻钟就能到。可流风却觉得这段路格外漫长。
他侍奉殿下多年,深知其城府之深,喜怒从不形于色。当年面对庆王、岐王两大劲敌联手打压,殿下亦能谈笑自若,稳如泰山。
可近来,这位永安郡主萧沉璧总能轻易扯动殿下的情绪。
流风心里嘀咕,这女人手段是真厉害。
路上,李修白一直在回想这些日子萧沉璧的各种表现。
倘若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在进奏院时她应该不至于对他下杀手。
倘若真的有孕,为何她吃了如此多容易滑胎之物还没任何反应?
思绪翻涌,这些时日萧沉璧借腹中子嗣对他颐指气使的画面也一一浮现,他唇角渐渐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侍医尚未到,李修白神色如常地踏入薜荔院。
一推门,内室灯火通明,萧沉璧正趴在他的书案上熟睡,案头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账册。
李修白随手翻阅,只见条理清晰,账目精准,比户部那群尸位素餐的庸才不知强了多少倍。
此女心思诡谲,居心叵测,但确有才干。即便是虚与委蛇,她也未曾敷衍了事。
此刻大约是真累极了,才这般不拘小节地伏案而眠。
长长的眼睫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仿佛蝴蝶轻轻扇动双翼。
积蓄一路的怒火在这一瞥之下,竟莫名地消减了几分。
萧沉璧向来警醒,当年她主政魏博之初,手下那些骄兵悍将觉得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颇不服气,刺杀、闹事是家常便饭,早把她练得睡觉都睁着半只眼。
这习惯改不了,李修白一进门她就醒了,为坐实疲惫,她故意未动。
此刻,料想对方已看到她的尽心,她于是不再伪装,揉着惺忪睡眼,嗓音带着刚醒的慵懒:“你回来了?今日怎这般早?”
语气熟稔亲昵,仿佛他们真是一对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
李修白面色平静,将手中的油纸包递过:“替你买了东西,便早些回来了。”
萧沉璧原本以为这种事他肯定会假手于人,不料他竟亲力亲为。
看来,他对这孩子确有几分在意。若他日东窗事发,新仇加旧怨,他只怕恨不得杀了她了吧。
她扭头,随口扯了几句甜言蜜语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