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不必再说。”她语气决然,不容置疑。
——
自漳水会盟,萧怀谏从幕后走向台前,手段之狠辣果决,震惊四方。
细想之下,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他有那般惊才绝艳的阿姊,多年耳濡目染,又岂会是庸碌之辈?
萧怀谏很快昭告天下,扬言要攻打相州,若是不降,便要屠城。其手段之酷烈,较之其姊,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州军民一时人心惶惶。
萧沉璧亲登城楼,鼓舞士气,方才暂时压下动荡。
一万对十万,胜算微茫。若想破局,唯有借兵。
可向谁借?谁肯借?纵借得,若引狼入室、反噬魏博,又当如何?
萧沉璧心绪千回百转,彻夜难眠。
次日,回纥竟遣使而来。
回纥与相州积怨已久,此时前来,绝非善意。
萧沉璧敛容接见,岂料,那回纥使者并没倨傲相逼,反而恭敬呈上一卷以金泥火漆封住的婚书——
原来萧沉璧在长安的事情广为流传,竟然也传到了回纥。
与她杀伐果决的凌厉手段一同远扬的,还有她那令人倾倒的容色,姿容绝世,宛若天人。
回纥可汗得知他们姐弟反目,承诺若萧沉璧愿下嫁,便即刻出兵七万,助她重返魏博,夺回权柄。
萧沉璧握着那纸轻飘飘的婚书,顿觉重逾千钧。
与此同时,李修白虽放了萧沉璧走,却早在魏博和相州安插眼线。
魏博与相州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被源源不断快马加鞭送至长安,呈于李修白案头。
这日,李修白阅罢密报,面色沉郁,指尖按在纸面上,久久未语。
郑怀瑾正好在,见状讶异:“怎么?莫非萧沉璧出事了?”
“并非。”
“那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李修白默然不语。郑怀瑾索性抢过密报,快速扫过,读到漳水会盟,姐弟反目之时不由连连咋舌,唏嘘不已。
他虽不喜萧沉璧狡猾,却更鄙夷那躲在幕后、算计亲姊的所谓少主。
再看李修白神色,他恍然大悟:“你这是心疼她了?心疼她被至亲之人如此蒙骗算计?”
李修白没言语,只是忽然想起昔日萧沉璧提及幼弟时那不自觉扬起的下颌与眼底流转的熠熠光彩。
她说她阿弟虽然病弱,却很上进。
还说,大权固然重要,但为了阿弟,她甘愿以身涉险。
如今事情逆转,她拼尽性命保全的人,竟是伤她最深的人。此刻的她,该是何等痛彻心扉?
李修白指尖微动,郑怀瑾知他心思,忙道:“没死没死!你这夫人命硬得很,好生生脱身了!”
“我猜到了。”李修白语气淡漠,“若连这等场面都应付不了,她也不是萧沉璧了。”
郑怀瑾撇撇嘴:“是是是,她最是厉害,否则也不能接连杀你四次了?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从你口中说出,难道是什么光彩事不成?”
“我说过,她并非无情之人。”
李修白想起那棋子,乜他一眼,抬手拿起第二封密报,缓缓展开。
只一眼,面色彻底沉下。
郑怀瑾好奇难耐,凑近细看,只见第二封写着萧怀谏陈兵逼迫萧沉璧投降之事,最后还赫然写着——
回纥可汗愿以七万精兵为聘,求娶郡主,助其复位。郡主……似有应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