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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8页)

“你们未给兄长奉茶?”

李玄鹤的声音不辨喜怒,侍女们以为他是在指责他们没有规矩,急忙解释道:“是,奴婢昨夜本已沏好了茶水,可被世子拒绝了。见世子不需要,便将茶盘搁在了门口的台子上,想着一会儿若世子口渴了,直接端进去便好。后来那茶水不见了,奴婢还当是其他人收走了,没想到会出现在屋里,不知是谁端进去的。”

李玄鹤的目光扫向其他人,被看到者无不摇头摆手,示意此事与他们无关,生怕被问责。李玄鹤一夜没睡,头痛得厉害,愈发不耐烦,彻底冷了脸色:“莫要问一句答一句。”

仆役们在一瞬间跪下,俱是惶惶不安,一粗使仆役哭丧着一张脸

道:“郎君,并非奴们不答,而是确实不知。昨日世子到了后不久,长公主院中来人,说是给郎君和荀姑娘准备了些新衣裳,将两位姐姐交了过去。又过了一会,老夫人院中来人,说是老夫人晚上发脾气,定要将屋中的物件重新安置一番,又叫了三人去,只留了奴一人在院中。可偏偏是这时,又有人来,说是要找人帮着抬个箱子。那人穿着府中下人的衣裳,但奴没认出是谁。奴想着帮着抬个箱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去了。等到奴回来时,秦二娘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正和世子爷在屋内……玩得畅快,早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李玄鹤心中恼怒,面上却不显,只继续问道:“你们去了多久?回来时院中可有异样?”

仍旧是刚刚那粗使仆役:“奴帮着那人抬着箱子去了后花园的水榭中,之后方回了院中,前后离开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奴回来时,除了房中的秦二小姐,院中没有其他人,也没其他异样。之后,其余几人方才陆续返回。那时房中世子和秦二小姐颇为激烈,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院门口远远守着,生怕离得近了冒犯了屋内二人。”

李玄鹤冷冷道:“也就是说,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院中无人看守?”

众仆役低下头,伏低身子,再不敢说话。

李玄鹤几乎被他们气笑:“我不过离开京城半年,你们竟松散成这般?若院中放了机要文书,你们岂不是拱手送到了贼人手中?”

“郎君息怒。”

案件要紧,李玄鹤挥挥手:“鱼肠,将此事记下,等案件了结,带着几人去领罚。”他顿了顿又道,“昨日去祖母院中和母亲院中的人呢?你们去了后,可有异样?”

两个侍女答道:“奴婢二人去到长公主院中后,院中的姐姐们说从未遣人去过郎君的院子。但长公主殿下前些日子确实为殿下准备了些衣裳,便让奴婢二人等候片刻,她们去取了来,让奴婢二人顺道带回来。”

另外三个人道:“奴们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倒是早有人在等候。那人带着奴们去了老夫人院中的花园,领着奴们在黑暗中将几十盆盆景换摆放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院中只有奴们几个人在忙活,并不见其他的人。”

见院中几人再说不出更多有用的线索,李玄鹤挥手让他们退下后,将李玄厚身边的两个随从召到了院中。

两个随从被引着到石桌旁几步站定,佝偻着身子,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李玄鹤曾在李玄厚身边见过他们多次,多是被李玄厚训斥责骂,而这俩人像是早就被抽走了魂气,莫说言语上反驳,就连眼神都不曾抵抗过。

李玄鹤问道:“昨日你们二人去了哪里?为何不跟着兄长?”

“世子说是要来寻三公子,只是在府内行走,片刻便返回,就没让我们跟着。”

“你们可知他来寻我所为何事?”

“奴们不知。”

“他来寻我之事,可有人知晓?”

俩人对望一样,再次摇头:“无。世子来寻三公子是临时起意,只与奴二人提了一句。之后世子久未归来,奴们曾想去寻,但又想起世子曾因这种事责罚过奴二人,便还是留在院中等候。”

荀舒在一旁听着,有些好奇:“世子夫人昨夜可在府中?夫君一夜未归,她难道不问问去了哪里?”

“夫人昨日什么都没问。世子前几个月刚纳了一房良妾,正宠爱得紧,这些时日多是在那里宿。夫人为此事曾闹过许多次,昨日不问,许是以为世子又去了姨娘房中,不想问了后突惹伤心吧。”

荀舒点点头,慢吞吞道:“你们高门大户的人真有意思,明明是一家人,丈夫夜不归宿不问,同住一个宅子也不去找,像是两家人似的。果然与我们平头百姓很是不同。”

荀舒只是随口一说,落在李玄鹤耳中倒像是敲打。一时间,又是委屈被兄长房中的事无辜牵连,又是恼恨这俩人为何偏要在他的院中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

待事情了结后,他定要将那屋子拆了重建,方能去了他心中的晦气……不,还是借机搬出平阳侯府,购置个小院子吧。

李玄鹤将心中杂乱的心思暂且按压下,按部就班继续问那两人道:“兄长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

“世子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哪有人敢与他为仇?若真要说——”

说话之人说到一半,被身边人拽了拽衣裳,立刻止住话音,重新低下了头。李玄鹤将二人的动作看得清晰,皱眉道:“今日询问是为了查案,你们但说无妨,除了院中几人,不会有他人知晓,我也不会事后追究。”

见无法隐瞒,那人哭丧着脸道:“府里传着流言,说长公主一直让侯爷改立三公子为世子,但老夫人一直不同意。如今世子去了,世子之位空悬,侯爷的嫡子只剩下三公子您,你必然是未来的平阳侯啊!”

两个仆役说得含糊,但院中人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公主和李玄鹤是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他们二人是有杀人动机的。

无论他们母子二人是否真的做了这件事,又或者是否真的觊觎这世子的位子,如今整个平阳侯府的人,无论尊卑,怕都是这般想法了。

李玄鹤愈发烦躁,面色阴沉如千年寒冰。

他不惧被人误解,却不想母亲遭受这般羞辱。

院中人感受到李玄鹤的怒火,一时间无人敢开口,生怕将这怒气引到身上。只有荀舒像是无所察觉般,轻声安抚:“没事的,你行得端坐得正,断无人敢冤枉此事与你有关。人人都有命数,他就是平日里做了太多坏事,这才得了报应,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你顶多算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这话颇为惊世骇俗,却如清风吹散李玄鹤心中的郁结之气,令他眉宇间的褶皱浅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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