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玥拉紧缰绳,□□的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
“我们找个地方用些朝食罢,这都第二天了!”薛灵玥夹住马儿,马蹄重重一踏,跺在地上激起尘土。
秦艽缓缓勒马:“不如就在前面找个馄饨铺子如何,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好,那就吃馄饨!”薛灵玥声音清灵,喜悦非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吃席。
快马急行穿城而过,路边草棚下还真有个开张的馄饨铺子,摊主夫妻二人忙碌其间,香气飘出去好远。
将马拴好,先点两碗肉馅儿馄饨,薛灵玥随意挑了一张隐蔽处的桌子坐下。秦艽看店家站在油锅前热火朝天,菜盒翻滚在油浪中,炸得焦香四溢,金黄酥脆,又添了几个尝尝味儿。
薛灵玥左右晃晃脖颈,一宿忙得肩背僵硬酸痛,见秦艽端着一盘炸菜盒走过来,她自然地抬手抹去桌上薄尘。
“袍子都要脏了,”秦艽皱起眉头,从袖中抽出一张雪白的帕子:“你先起来,我擦擦再坐。”
以前在村里打铁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讲究,薛灵玥忙不迭告饶:“哪有那么娇贵,回去洗了便是。”
秦艽眼中闪过无奈,抿了抿唇,动作略显僵硬地坐了下去。
两碗馄饨恰在此时上了桌。
那掌家娘子身着一身粗布,十分麻利干练,一手端着一海碗滚烫的热汤,稳稳放在桌上,不晃出半点。
薛灵玥一口咽下嘴里滚烫的盒子,赶忙道:“婶子先莫走,我二人途径此处,听闻咱们怀远县出了个远近闻名的王妃娘娘?”
“哎呦大人您问起这事,我们怀远人可就有的说了,”掌家娘子圆润富态的脸笑出了一朵花,她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王妃娘娘小时候,还吃过我家的馄饨哩!”
薛灵玥一副懵懂好奇之态:“那这王妃娘娘岂不是貌比天仙,神似嫦娥?”
谈话间,秦艽无声地塞给薛灵玥一杯清凉的白水,看她端起喝了,才收回方才那不赞同的目光。
掌家娘子笑着道:“何止呀,不光样貌是顶顶尖的,王妃娘娘从小性子便好,知礼孝顺,又爱读书,她爹还是个秀才呢,可惜去得早留下和她妹妹,不然以她的才学和志气,去京中考个女官都不在话下!”
“哦?”薛灵玥手指抚着杯沿儿,杏眼微黯:“那她妹妹呢,有长姐如此,想必做妹妹的也不差吧?”
“唉,宝仪这孩子实在是可惜了,”掌家娘子眼中光亮渐渐灭了:“当年花轿还没到,这孩子就不见了,我们乡里乡亲的,急得到处找,最后就找到一封信,说她怕拖累姐姐,去投奔姨母了!这傻孩子,天家仁慈,哪里会觉得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是拖累呢!”
那娘子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也没见宝仪回来过,这孩子是个没福气的。”
一直没开口的秦艽忽然搭腔:“这王妃娘娘在京中享福,想必回来省亲时排场甚大,不知我二人有没有运气一见?”
“哎呦这位大官人问得,”掌家娘子脸色微变:“王妃娘娘许是忙罢,还不曾回来省亲呢……”
薛灵玥与秦艽对视一眼,道:“王妃娘娘不是最知礼孝顺,也不回来祭祖扫墓?”
掌家娘子面色讪讪:“咳,我们这等穷乡僻壤,回来也是脏了王妃娘娘的脚。”
二人到底身着官袍,掌家娘子虽不认得,话已至此,也晓得言多必失的道理,立马寻了个借口钻回厨房里去了。
“怀远县距长安不过几十里,苏宝仪明明已经回来,为何不现身?”薛灵玥搅着碗里的馄饨。
秦艽道:“依常理推断,常人绝不会放着到手的皇亲国戚不要,奔袭千里去投奔一个多年不见的远亲。一会儿我们吃完,先去看看苏家的老宅和坟茔,有机会再找村中人问问罢。”
“你说,这苏宝珠会不会……”薛灵玥心中隐隐有种直觉,却不知怎么说,她心中没由来得感到一阵难受。
秦艽安抚道:“想不出便不想了,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