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咚!”
帐外木架上火盆被暗影不慎撞翻,火苗沿栓地的麻绳燃起,四周应是有助燃物包绕,不过片刻帐篷便窜起数丈烈火。
界离本能想要施法灭火,却在动指瞬间想到什么,谁人胆敢在罗刹营帐内如此胆大妄为,无非是系怀官允许。
回想起过去对恶鬼一族的极力打压,怀官作为恶鬼之首,不会没见过界离本尊,想必在其提到她与鬼神同喜绛紫色起,怀官就已怀疑她身份。
况且还是一向反抗新君的地灵带回来的人,如今又要借她讨好新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界离退半步,五指骤拢,那已逃出数米远的暗影瞬间被她提到跟前,是那名将她逼入雷霆结界的阴差。
阴差刹时被她隔空圈住要害,唇舌打颤,不成样子:“鬼神?你是鬼神!”
她僵硬点一回头,只叫对方连命都被要了去,身子不住后挪,却怎么也挪不出她设下的禁制圈,遂矛盾一转:
“都是主上!是主上迫使我做这些事情,只说您是逆党,务必铲除后患,我压根不知您身份,才有此冒犯之举,鬼神大殿饶命,大殿饶命啊!”
界离食指轻抵唇前:“嘘……让外面听见了,你们罗刹营帐里的众鬼我一个不留。”
阴差紧忙卷起长舌,青面泛白,像池塘里翻起的死鱼肚皮,又有一眼没一眼地躲避她目光。
“想活吗?”她一句话勾起阴差的视线。
面前差役拼命颔首,急切往前跪行两步。
见界离指向地面,即雷霆结界破裂后遗留的痕迹:“走到那里去,打坐定身,合上眼,闭嘴。”
阴差不明所以,但仍照做,战战兢兢去到指定处盘腿坐下,半阖着眼,总禁不住掀起眼皮探外边。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界离偏头,顿令阴差连魂都要吓破,眼皮紧紧咬合在一起。
“从现在起,你就是鬼神,因神魂不稳,为避外界伤害,暂时陷入闭魂状态,此刻五感六识都被封印,好比一具暂死的‘尸体’。”
阴差听着,但全身不停痉挛发颤,任谁来假扮鬼神‘尸体’,成为随时可能被仇敌报复的死靶子,都会骇得魂飞魄散。
偏偏界离让他:“别抖,好好的通达官途就要被你自己抖没了。”
官途?阴差隔着眼皮都要两瞳冒光。
虽说地界鬼神冷血不仁,但向来有言必行,许诺必达,她说有官途,便是当真要许他升职。
眼下哪管谁是主,谁是君,对自个儿有利的才称得上心中主君,阴差可铆足了劲演,演得越像越好。
不就演一具死尸吗?地界哪个鬼不是从死尸过来的。
他听着身前提刀磨地的声音渐行渐远,不多时,噼里啪啦的火声里像是聚了很多人来,开口那位话音十分熟悉。
“火势这样旺,他们还丝毫不动,看来一个是真的醉了,一个是刚从棺中爬出来没个半月,神力还未恢复,忙着闭魂保身呢。”
阴差未吭声,就听有人用着他的嗓音在附和说:“这四狱君到底是个叛贼,本以为就顶撞新君那点功夫,竟没想到真能带鬼神回来,不过好在已将她们一网打尽,只待送到新君殿上去,定是又对主上您大加赞赏!”
怀官的气息愈来愈近:“是吗?在送去问天殿前,我得确认一件事,这面具下的脸,还是要亲自看过才好。”
阴差顶着界离的外表,脸上面具即将被揭开,且听怀官进而狠辣道:“看过了也不够,要将它扎得千疮百孔,方能泄我罗刹万年仇恨!”
“我这么做,亦是为了避免新君见此相同容貌感到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