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撷英向四周张望一圈,压低声音:“程老师有点装B的特质。”
停顿片刻,他补充道:“两种意义上都是。没有背后说程老师坏话的意思,我也很佩服程老师。”
两种意义?
夏逢池愣住。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伪装的beta和装逼,这两个意思可以共享一个简写。
夏逢池手上重复用水冲洗鸟屎的动作,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种时候也要抓紧机会玩谐音梗吗,丛撷英?
好在污迹并不难洗,丛撷英和夏逢池二人很快清洁完回营地,苦守的赵耀借着两个姑娘打回来的一锅水洗干净了头发,冲去河边洗皮肤上的。
等赵耀回到营地时,晚霞已经散尽了。赤道上的日落分外短暂,撤去了恒星的光辉,一抹明亮的霜白横亘在夜空中,那是白霜星的行星环,也是这颗行星得名的原因之一。
火堆被压暗到只剩几星暗红的余烬,丛撷英坐在旁边,拿着一根树枝漫无目的地拍打着。
“怎么了,”赵耀坐到他身边,用气声问,“驱虫驱蛇仪没用吗?”
“我在想……今晚我们守上半夜,他们三个守下半夜。”丛撷英改拍为转,白皙的指尖反复蹂躏树枝,从树皮下溢出带着清香的汁水。
行星环的光隐约勾勒出他的五官的轮廓,他抬起浅绿色的眼睛,很认真地直视赵耀:“今天我一直有闻见你信息素的味道。”
“!”赵耀立刻低头,拎起领口和下摆一通狂嗅。他吸气过分卖力导致短暂缺氧,困惑的小狗眼里冒上几颗眩晕的金星:“我好像没闻见,是我习惯了吗?”
“其实他们也没闻到,只有我闻到了,”丛撷英慢慢地说,他声音里含着迷茫,“或者说……我觉得自己闻到了,你会觉得我在故意挑刺吗?”
“怎么会,咱俩谁和谁!”赵耀凑到他跟前,“你再试试,说不定就是我们认识的时间久,你比较熟悉我信息素。”
丛撷英按着他的脑门把他推开:“——别过来,又闻到了。”
“我上半年刚来过易感期啊,奇怪。”赵耀不以为意,掰着指头数数。
夜空中缓慢流淌的行星环照亮少年们的身影,而树梢间,小白摄像球拍完想要的画面满意离去,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
另一边,同样在行星环的光辉下,缪林也迟迟没睡着。
雨林的夜晚称不上安静,风声、树叶摩擦的声响,还有更多夜行动物发出的动静,都让缪林觉得自己像躺在一个动物园里。
程经年在他身边平躺着,右手搭在腹部,银色的金属反射出一点来自行星环的幽蓝光晕。
他睡着了吗?
就缪林看过的小说而言,这类很能打的大佬都睡得很浅,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警觉。
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气垫床为肢体提供良好支撑,可是缪林维持一个姿势不变已经快到极限。
他试探性地支着盖在身上的外套,把右半边身子抬起来——程经年似乎没有动静。
于是缪林慢慢、慢慢、慢慢地,以0。5倍速的速度,将姿势由平躺调整为向左侧睡。
缪林把外套往身上一盖,还是不舒服。
没有枕头,侧躺就太过考验颈椎。更何况这间临时庇护所屋门开在右侧,虽然有程经年睡靠门的外侧,缪林依旧觉得背后空荡荡的,不安全。
于是他又慢慢慢、慢、慢慢地,以0。75倍速的速度,重新翻了回去。
恢复平躺的缪林向右一瞟,程经年的动作似乎没变过,只是屋内隐约多了点光源。
他背后一凉,无数和山野夜宿有关的鬼故事在脑海中飘过,主角有的是鬼,有的是野狼,还有的是心怀不轨的歹徒。
会是哪一个?还是只是他看错了?
缪林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什么。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那是——
“程经年!”缪林一拳砸在搭档肩膀上,“你醒了干嘛睁着眼睛不说话!”
程经年在黑暗中准确抓住缪林疼得乱甩的手,帮他揉了两下:“睡不着?”
“睡不着。”缪林干脆原地滚了一圈,权当活动手脚,“我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