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抽气,“老师,咱们也不一定要闹到这个程度吧。”
昂撒居高临下看我,鸦色的眼眸几乎与周围昏暗的融化为一体。
这个角度实在不好观察微表情。
但我还是忍着疼,尽可能昂着脖子,对他展露出乖巧老实的笑容。
“老师,当初你也没告诉我无人区会发生叛乱呀?”我首先打出苦肉计,“当初我吃不饱穿不暖,想要找老师带我离开无人区,可老师一个字都没有向我提起过。我每天都心惊胆战生怕你抛弃我,最后想来想去,没办法才那么做的。”
昂撒颔首,枪口没有动,“你继续说。”
苦肉计没用,那就换个办法。
于是我微微吞口唾沫,眼眸下垂显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老师,我当初没想着对你怎么样。我也很喜欢你,我手下留情没真的杀你。要是有机会再来一次,或者我们好好谈一谈,我相信我们……”
这次我话都还没说完,昂撒的笑声就打断了我。
肆意又张扬的笑声,还有一股子从小踩别人当板凳的优越天龙人味道。
“无垠,你在和我求饶?”他笑够了,就用疑惑的语气问我。
天,他是真的在疑惑!
我不是在求饶我还能在干嘛?辱骂你吗?虽然我也真的很想这么干,但实际情况是只要我吐出一句脏话我就脑子爆炸好吧!
脸又被掐住了。
我和昂撒的眼睛直直撞上,也清晰看见他眼底的嘲弄和讥讽。
“白无垠,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就算是被人用枪指着也改不了一点。”
“你啊,和那群上行城衣冠楚楚,所谓光荣去死也不想被底层杂种侮辱的人一个德行。”
“……”我不说话了。
昂撒的手指收紧,直至用手指在对方的面颊上留下红痕,才兴致缺缺地松开她。
六年的学生,用骨血把她喂养长大。可惜没有把她养成一个优秀的同盟,反而教养出一个自相矛盾的白眼狼。
她好像一直在卑躬屈膝,一直做出委屈巴巴老实乖巧任人欺负的样子。花心滥情,虚荣虚伪,贪生怕死,对强权谄媚对弱小鄙夷。
似乎只要是和她相处久了的,掌握点真正权利的人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德行,也由着她这般德行自由生长,然后长到现在这幅模样。
这人多么擅长伪装,靠着花言巧语和精湛的演技,愣是把她的自尊和骄傲伪装成另一幅模样。
听听这人刚才所谓“求饶”的话,那是求饶的话吗?
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都是“你怎么能和我作对呢?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呢?你怎么能让我委屈自己来成全你的自尊呢?你怎么就不能在那个时候向我服软呢?”
正常人求饶该是什么流程?会痛哭流涕,会追悔莫及,会声嘶力竭不择手段地跪在他的脚边求他留下一条命。
再看看她,就算四肢五花大绑,也要把头抬得高高的,一句服软的话也不愿意真情实意说出来。
所以昂撒忍不住拍打白无垠的脸,用疑惑的语气继续发问:“白无垠,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东西。你能回到我身边的机会比你的情人还多,但你一次都没有。”
“你不见得多恨我,我当然也不见得多恨你。哈哈哈哈哈,要说那恶心的词语?我们谁都嫌恶心,毕竟我们是师生,我知道的你也知道。”
“所以你再怎么说都没用,你为了你那点……”
昂撒在脑子里搜索一番,才重新扬起肆意的笑容,拇指压住白无垠的嘴角,和她冷淡的眉眼对望。
他说:“只要你是为了贫民窟十几万人的公道,就注定和我们之间要死一个。”
这段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两人的关系彻彻底底地撕扯开来,露出里面从没有贴合在一起的心脏。
两人本质是一类人,但又互相排斥,理念相悖。
谁都不恨谁,彼此也不会用有点恶心的“爱”来形容这段关系。只是立场相悖,利益冲突,再加上一点其他东西的催化,所以现在两人之间必须死一个,不然后续的日子里会伴随各种各样难以解决的麻烦。
白无垠的眼眸冷淡,完完全全展示了什么叫白眼狼的本色,甚至漠然到了眼睁睁看昂撒扣动扳机的动作都没多少变化。
在即将射出第一枚子弹时,白无垠忽然说:“要上床吗?”
子弹偏移了位置,惊险擦过白无垠的鬓角。
静默了几秒后,白无垠听见昂撒嗤笑一声。
紧接着,昂撒抬起腿将她踹倒仰躺在地,“想让我把你的手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