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唐辞腰间的大哥大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他走远接通后对着那端说了几句,又折回头,将大哥大递给季银河。
“……是小伍爸妈。”他哽咽着说,“他们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有话想跟你说。”
季银河接过电话,深吸口气,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伍叔叔、阿姨,我是小伍生前行动的指挥人季银河。”
“……是小季啊,我们……以前常听儿子提起你。”小伍的父母声音悲切,但比想像中更加冷静,“他走的时候,你们一直陪着他吗?”
“对。”季银河指尖掐进掌心。
“他……走得快吗?有没有受罪?”
救护车里血淋淋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季银河眼前,她鼻头一酸,拼命忍着泪意说:“很快,就一瞬间,没受什么折磨。”
对面的夫妻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小姑娘,你别自责,我们不怪任何人,小伍决定报考警校那天就说过,他的理想就是要守护社会安定,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讲真的,我们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季银河垂下头,对着医院外繁华的京州夜景默然片刻。
“叔叔,阿姨,节哀……我一定抓到害死他的凶手,给他争取烈士的身后英名!”
“……好!”
电话挂断,她将大哥大还给唐辞。
饶正好领着江潭市局众人商量片刻,决定留在太平间外等小伍父母到来。
季银河独自站了片刻,回急救室看望其他几名被炸弹波及的警察。
有了小伍的身先士卒,其他人都只是轻伤,没有大碍。
她不敢回楼上面对那具冰冷的尸体和小伍父母的双眼,也不敢闭上双眼,只能在医院角落的长椅上坐下,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红印,盯着白绿相间的墙壁发呆。
有护士看季银河状态不对,便拿了泡面过来,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她吃不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陆铮轻柔出声,“我给她倒杯水吧。”
一分钟后,他端着一杯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冰水过来,放进她掌心。
季银河木讷地喝了几口,沁凉的温度慢慢驱散了心头的燥热。
片刻后,她终于沙哑地问了声:“那个扔炸弹的,不是宫谐,也不是张三吧?”
陆铮“嗯”了一声,“当时我们都在关心小伍,人让京州市局的同志按住了,刚刚孙高歌打电话过来,现在已经押进省厅……你要回去审问吗?”
季银河放下杯子,腾一下站起来,目光灼亮。
“有罪之人,我一定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
夜已经深了,省厅审讯室从未如此安静。
季银河带回了小伍离世的消息,尽管他和小组众人不过才认识一天,但同志的牺牲,依然让大家看向凶犯的目光都充满仇恨。
管野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大声问:“你说不说,谁让你来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官!”被铐在审讯椅上的人满脸无赖,“有人说事成之后就给一大笔钱,我就帮人好好办事了嘛,谁还在乎金主姓甚名谁!”
管野气得要命,眼里冒火,“你他*这套说词都说了一个小时了!”
“可是我别的也不知道啊!”对方耸耸肩,摊开掌心,“要不你们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我用刑?屈打成招?也许我疼得受不了了,能说点什么让警官满意的呢……”
“你!!”管野猝然站起身卷袖子,“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好了,你先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我来跟他单独聊聊。”
在单向玻璃外看了片刻的季银河走进来,制止了冲动的下属。
“……”管野愤恨地甩了下手,走出审讯室。
季银河在桌前坐下,深吸口气,冷静地翻了翻桌上的物证。
——拆弹专家从火车站爆炸现场收集了一些炸弹碎片,和第一起发生在少年宫的爆炸弹药,以及他们从黑水坝城中村发现的一模一样。
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伙人所为。
除此之外,还有派出所连夜传真过来的户籍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