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毓垂着头拍头顶的积雪,嗓音压抑着不悦:“怕成这样还敢答应我?”
汤慈伸手指着他的发顶,红着脸提醒:“头发后面还有一点没拍掉。”
盛毓低头朝她靠近了一些:“帮我拍掉。”
由于他低着头,好看的眼睛垂着,浓密的睫毛将摄人的瞳孔遮住,减少了大半的压迫感。
呼吸顺畅了些,汤慈细细吐着气,踮脚细心把他头顶的雪都拍干净。
“好了。”
盛毓嗯了一声,视线抬起时扫到她垂在裤缝的手,指尖被冻得通红。
汤慈毫无知觉地抬手蹭了蹭鼻尖,瓮声问:“我们走吗?”
她的手还没放下,就被盛毓捉住。
汤慈怔怔看着盛毓单手撑开她抱在胸前的纸袋,利落地拆开其中一个包装盒,将白色的手套拿出来,不由分说套在了她手上。
白色羊绒手套质地丝滑柔软,瞬间温暖她的皮肤,随着热度的攀升,冻过头的指尖传来痒痒麻麻的感觉。
“冷不知道戴上?”盛毓语气不虞,指骨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汤慈垂下头,看着台阶下的落雪眼前有一点模糊,她眨了眨眼,等水汽消散后,才又抬起脸,看着他小声说:“刚刚没感觉冷。”
盛毓压了压眼睫,惩罚似地用围巾将她的脑袋团团裹住,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走了。”
汤慈将围巾扒下来一寸,露出眼睛,踩着他的脚印跟了上去。
盛毓照常停在汤慈家楼下,等汤慈上到三楼才驶离。
到家门口时,汤慈先把手套和手机都塞进包内,才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亮着灯,冬天工程项目不好推进,汤建伟和秦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
听到开门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汤建伟仰了仰头:“放学了?”
汤慈点头,换好鞋径直回卧室,余光瞥到阳台上的一抹红之后,脚步猛地顿住。
秦玲挺着大肚子,抬头整理晾衣杆上刚洗好的衣服,红色格纹围巾挂在铁丝衣架,随着她的拨动,围巾尾部的吊穗来回摇晃。
汤慈的呼吸几乎是立刻急促起来,快步走到阳台,连着晾衣杆将围巾拿了下来:“你进我房间了?”
在这个家里,汤慈向来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衣服都是自己洗,洗完了晾在卧室的衣架上。
“下午缝衣服,我去你卧室找剪刀来着,”秦玲视线觑着她怀里的围巾,几秒后才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我看你这个围巾挂了好几天了,想说你忘了洗,我就顺手帮你洗了。”
汤慈抿紧的唇瓣松了松,没说什么,拿着围巾转身回卧室。
“你这是什么态度?!”汤建伟从沙发上坐起来,手中的酒杯磕在茶几,震起烟灰缸里还未熄灭的烟灰:“你秦姨好心给你洗衣服,你还怪罪上了?”
汤慈
胸脯上下跌动,屏住呼吸,强调:“我的衣服自己洗就行。”
汤建伟眉头一皱,作势就要起身扬威。
秦玲忙从阳台出来,按着汤建伟的肩膀,柔声劝道:“都是我不好,没看清围巾上的标签,羊绒围巾都被我洗皱了,是我对不起小慈。”
汤建伟虽为人粗野,但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好东西没见过却听过,当即狐疑地反问:“羊绒?是不是很贵?”
秦玲下巴朝汤慈的怀里点了点:“可不是嘛,而且还是奢侈品牌呢,摸起来和普通料子手感都不一样。”
汤建伟目光复杂地看向汤慈,再开口语气不再冲动,而是多了点意味深长:“小慈,爸爸一直都没问过你,你妈妈留给你那笔钱是不是挺多的?”
秦玲“唉呀”叫了一声,轻拍了一下汤建伟的背,怪罪似的。
汤慈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喉咙像是被粘腻的东西噎住,动弹不得,直逼得心口阵阵恶心。
自上初中起,汤建伟明里暗里打探过几次妈妈留下的存款,汤慈谨记妈妈的嘱咐每次都糊弄过去。
汤建伟清了清喉咙,灌了一口白酒含糊道:“你不说就算了,爸就是随口问问,你真以为我会要你的钱啊。”
汤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平淡地说:“围巾是学校门口六十九买的,应该是假货。”
汤建伟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摆摆手让她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