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也觉得不合适,可等我回过神给他打电话时候,他的号码已经注销了。”张稳忖了几秒,说:“他还给你留了话。”
“什么?”
“他说这是他明年的生日愿望。”
汤慈蓦然睁大眼睛,废弃医院放烟花那晚的记忆呼啸袭来。
回程的小路,月光薄薄洒在地面,她当时大概已经意识到这样的夜晚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于是问走在身边的盛毓。
“你从前过生日都许过什么样的愿望啊?”
“没许过。”
汤慈“啊?”了一声,又很快意识到,出生于钟鸣鼎食的盛家,确实没必要像普通人家一样依赖一年一次的愿望过活。
或许是看出她的低落,盛毓偏头轻笑:“就算许也来不及,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明年呢?”汤慈固执地瓮声追问。
“愿望还能预支?”
“可以。”汤慈抬起脸,月光下认真地望着他:“你想想看,我尽量帮你实现。”
“只是尽量?”盛毓挑眉。
汤慈咽着喉咙,攥着手:“竭尽全力。”
盛毓漆黑瞳孔闪着光,拢过她的肩膀,微凉的指尖用力揉了把她的脸颊:“好汤慈,等我想到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
汤慈魂不守舍地出了医院,盛毓的电话正如张稳所说已经成了空号,周弋阳也已经将她拉黑。
薄薄一片银行卡压在手心,是沉重的枷锁,也是清晨的曙光。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张稳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汤慈你多往前看,你这么好的成绩以后工作有的是赚钱的机会,到时候再还给你同学也不迟。】
汤慈怔怔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内心生出一股卑劣的渴望。
如果她的病真的能治好,那她就跑到从未奢望过的未来去,把钱还给他,再偷偷望一望他。
那样她的人生应该就再也没有遗憾了吧。
报完学校,汤慈就办了住院进行术前观察,手术时间一天天逼近,她的噩梦越来越频繁。
她总梦见自己和妈妈一样浑身冰冷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醒来时一身冷汗,浑身的颤栗好久才能平复。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搜索肾移植手术失败的案例,整日担惊受怕将自己困在病房,有时候手机持续响起好几通电话,她都置若罔闻地缩在被子里发怔。
最后是张稳看不下去,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替她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传来江蝉热情的声音:“小慈,我旅游回来啦,给你带了好多礼物,晚上来找我拿吧!!”
汤慈顿了两秒,才哑着嗓子说:“好的。”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江蝉吓一跳:“又感冒了吗?”
汤慈含混唔了一声。
“你身体本来就弱,别再整天熬夜打工了,”江蝉担心地劝:“反正还有助学贷款呢。”
怕给人添麻烦,汤慈没将做手术的事告诉任何人,因经常不接电话而被朋友斥责,她干脆用打工为借口搪塞。
“我知道了。”汤慈喝了口热水,等嗓子恢复了一些,温声问:“晚上去哪找你呢?”
江蝉报了一家网红餐厅的地址,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汤慈下午又做了一个检查,到餐厅的时候,江蝉已经到了,待她坐下,江蝉将一袋从全国各地带来的特产推到她面前。
“好多好吃的,你尝尝。”
汤慈现在胃口全无,但还是拆了一个鲜花饼,吃了一口笑着说:“很好吃。”
“那就好。”江蝉眼睛完成月牙,喝了口奶茶后,迫不及待地问:“小慈,你知道盛毓出国了吗?”
汤慈咽下鲜花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