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满座人的泪水,慢慢地流了出来。
他的话越来越说得慢。可能是想当年的种种苦难吧。或者就是因为有了那块光洋,家里再也没在那天天饿死人时,短少了哪个亲人。居然就一次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众人沉默了有好久。
马万里拍着他肩膀,细声说:
“老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也不用再伤心了。人是要朝前看的,这也是我们两兄弟,前世修下来的缘分。”
“可当时谁又知道,我揣着那块光洋,心里高兴地咚咚跳着,大步走在前面,帮你去拍那门。正在家里养病的鬼家良哦,却不见了。”
“他当时在家里?”
“怎么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早就在一边,看到你来了。他的那反应,不晓得有多快。”
“这样子。”
“安排新娘子在屋里接待你。自己就从后院,一家伙翻上了墙,逃出去了。可惜的是哟,他这样子一搞,你们天各一方的同学,才有一个难得的机会,能见上一面的,可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也是我们同学的一个命吧。”
“我当时一看你就是,虽然穿起这边人的衣服。我也晓得,就不是我们村里的。”
马万里听到这里,却又来了兴趣: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什么话啊。”
“你以为当时的东莞村子,是今天人气几旺的东莞城,天天车水马龙?在那个时候,哪里会有一个外地人来?”
“逃得逃,躲得躲。十天半月,是没有人,更加没有外地人登门的。
“兵荒马乱时。”
“别说是人,哪怕就是条狗,只要是听到了枪响,都没几只肯跑过来,又跑过去的。”
“狗确实也没有见到。”
“可我看到你这修养,那也是足够好的。说话轻言细语。人的脾气,也挺不错。”
“是吗?”
“我有好多次,都装傻在那里,不理睬你。当时我那态度,也是很凶的。可你对我,并不计较这些。”
“龙头井边,村子前面,我找不到别人啊。”
“在后面追上来,对我点头哈腰,多次递上纸烟,还给了我一大把糖果。又是一路上对我满脸笑容。你晓得吗?”
“对人友好,应该的。何况正在求你办事。”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我亲切和蔼过。搞的连我都不好意思,要再拒绝你什么事了。
“这也许我们有缘分,是个天意呢。”
“是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