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又吊诡的童谣再度机械地响起,在教室里回返往复,充盈在骊执的耳畔。
黑夜。
“啪嗒”,有一个学生撞到了自己的花盆。
往生花。
骊执一边提防着教室的异动,一边摸出了自己的粉笔。
她咀嚼着这两个词语,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买对新鲜出炉的新线索,如同划开鱼肚子找到了布条,在此刻尽数显现出来。
“黑夜种下往生花”,从含义上看,代表黑夜可以一次又一次带来时间线上的重复。
如果黑夜是触发时空变换的源头,那什么代表黑夜呢?
已经彻底异化成满仓树的学生慢慢停止了诵读。
他们放下课本,沉默地看向她,看向这个教室里,满仓树的唯一“异类”。
骊执心头警铃大作,她闪身躲过一根骤然出招的藤蔓,翻身来到一块黑板前。
——黑夜是睡觉。
是下课铃响后,一排排趴在桌子上的高中生,在睡觉。
沉寂的、疲倦的学生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种子寄生,在日复一日、机械又单调的上学生涯里一点点被蚕食了大脑、吞噬了灵魂。
吸干他们大脑的满仓树取代了自己的主人,取代了只剩个空壳的行尸走肉,“砍掉剩下的双腿”,用来去给“祂”献祭。
“你不会写吗?”
藤蔓抽动地面的风声一阵又一阵响起,女老师的新要求传了过来。
“那你找个人替你写吧。”
骊执根本不搭理这个又一次提出古怪要求的老师,甚至没再看题目一眼。
那现在呢?
现在的她已经在上课了,第三次的往生花,为什么没把她送到早读前,反倒把她送到了上课的时间线?
“滴答。”
思维火花骤然亮起,某种液体滑过木块、滴落到地面的声音,隔着虚空回荡在脑海里。
骊执攥紧了粉笔。
——是那块躲避她的触碰、仿佛有生命的木头。
她当初只是能明显感知到那东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打算带走好好观察。
现在换个角度来思考,如果粉笔可能是某一棵满仓树的化身,帮助她打开新空间,那谁说立在教室里的门框,没可能是另一种满仓树的形态呢?
木块接受不了被她逮捕的下场,这块干巴巴的木头榨取了自己最后一点树汁,开起来了新的空间。
或者说。
骊执看向一模一样的教室,只是换了个头的“同学”。
或者说,来到了新的时间线。
骊执摸了摸口袋,那里没有她敲下来的木块,只是两根磨损了的粉笔,一张揉皱了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