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村庄的村民挽起裤腿,黑色数据流缠绕住她的脚踝。
副本给出规则,属于她的宿命是被一颗石子绑架在冰冷的房屋里,迎来被冻死在冬天的宿命。
一棵流着绿色鲜血的满仓树回过身,它有摇摇欲坠的硕大头颅,茂密的叶片随着动作下落,像在下一场悲伤的雪。
副本放出评价体系,留给它的宿命不只是一步步彻底沦为异种,属于它的未来是被园区背后的无腿人吸干养料,榨干价值后成为新的耗材被使用,敲骨吸髓也就如此。
骊执从小小的空间里,敲了敲椅子,引得那同样是异化而来的耗材轻轻摇晃。
第二个副本,她遇到了同样恶毒的副本机制,同样身体残缺的BOSS,甚至同样要异化人、摧毁人的副本。
“创造者,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骊镜一直在观察她的状态,但骊执没下命令,哪怕综合数据库里已经没有新规则让他匹配可能出逃的方式,新的产生式无法被激活,他还是飞在上面用摄像头继续观测,继续寻找这个空间的破绽。
“骊镜。”架构师冲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招了招手,示意他飞下来。
现在主线BOSS明明死亡了,副本却还没结束。
是因为支线BOSS没死亡吗?
是因为还有谜题没解开吗?
“啪嗒。”
两根熟悉的、在口袋里躺尸的粉笔被她放在桌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落地声。
或许,都不是。
是因为这个诡异的世界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运行,一切在这里挣扎喘息的灵魂还没迎来真正的解脱。
她和队友逃不出去,这里的满仓树们也逃不出去。
骊执静静地注视着两根粉笔,像在看两个悲恸到破碎的灵魂。
为什么跟在高跟鞋老师身后的,从三个学生,变成了一个呢?
因为有两个学生任务失败了。
骊执想起空间破碎前,那两棵满仓树痛苦到扭曲的脸。
空间能量是取自满仓树树汁的存在,怎么不可能是消耗品呢。
而任务失败,空间能量消耗殆尽的下场,除了变成耗材,骊执实在想不出,这个黑心的产业园区会留给它们什么很好的归宿。
高跟鞋老师将它们随意地丢给她和剩下的那个树头人,变成耗材的得意门生,成为了校园里最普通的一种耗材。
从始至终,应该被狠狠击碎的,从来不只是副本BOSS本身。
只要满仓园还存在一天,这个恶毒而扭曲的体系,就会不分昼夜地压榨在这里存在的灵魂。
“我们再去进行一次空间转换。”
她抬起眼,指尖流淌的金色的数据流爬上粉笔,贯穿它的核心。
残缺的、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粉笔本来是静默的、等待被使用的存在,在感知到她的能量后,却突然变得越来越烫,如同成为她掌心里燃烧的一团火,预备释放出最后的能量。
——是沉默的加害者,是曾经的被害者,也是此刻咎由自取、心甘情愿献出灵魂的支持者。
陈旧的、布满刮擦痕迹的课桌微微颤了颤,为成为她的书写平台做好了准备。
骊执落下笔。
“空间转换:培养皿之外,培养者身边。”
让我看清,谁的存在将被反抗者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