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前震耳的鞭炮声,骤然打断了村长的怒斥——
第二根灯杆即将被立起。
村长顿了顿,目光扫过被陆竞珩紧紧拉住的陆子君,用力地将手中的绸缎往他身上一丢,粗着嗓子指向他:
“把这红绸送到王爷庙去!马上!”
陆子君担忧地望向陆竞珩,脚步迟疑。
村长重重一跺脚:“你老母的,还站着干什么!”
陆子君又看了陆竞珩一眼,咬牙抱红绸快步离开。
直到陆子君的身影消失在小路拐角,村长才缓缓转向陆竞珩,眼神阴沉得可怕。
“你给我过来。”老人头也不回地穿过花园,一把推开祖宅沉重的黄铜大门,快步朝偏厅走去。
祖宅室内保留着初建时的南洋风情。
精致繁复的花砖地面,螺钿镶嵌的梨花家具,六万老太太新购的昌迪加尔椅赫然陈列偏厅正中。
村长随手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视线立刻刀割一样飞向陆竞珩:“你来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陆竞珩抬眸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怎么,敢做不敢认?要不是我今天临时有事要找子君,撞个正着,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叔公,”陆竞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清晰。
“闭嘴!”村长猛地一拍扶手,“你没脸喊我叔公?你是陆氏长孙,知道吗?陆氏现在你手上,以后就要到你儿子手上!全族的兴衰都在你手中握着,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陆竞珩眉一挑,示意村长继续。
“你那眉毛是在动个鬼??”村长眉头紧锁,语气愈发严厉,“企业只能在自己人手里,职业经理人今天在陆家做事,明天就能转头去别人家,多少人正盯着你,你难道不清楚?”
“那又如何?”陆竞珩语气依旧平淡。
“如何?”村长语调渐渐抬高。
“我哪样做差了?”
村长一时说不出话,陆竞珩接任后,在集团事务的处理上,确实是无可指摘。
“知道为什么你姑婆这破椅子要买一对?”村长话锋一转。
“她闲。”陆竞珩回答得轻飘。
“闭嘴!她是想你坐一张,你老婆坐一张!她要你开枝散叶!”
“那就让子君坐。”
“你在说什么胡话?”
“子君的能力你清楚,他坐得起。”
“可他陆子君能生吗?!”
“叔公。”陆竞珩低笑一声,“要不你去结婚生一个?我带着子君走,把这个位置让给未来的叔叔还是姑姑?”
“你个小畜生!放的什么屁!”暴怒之下狠狠一拍椅子扶手,猛地站起身——
咔嚓!
昂贵的椅扶手应声断裂,重重砸落在花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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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弥漫硫磺味的鞭炮硝烟,陆子君望见皇帝与村长一前一后穿过白烟,朝庙前广场走来。
陆竞珩面色如常手里拿着块木头,村长却整张脸阴沉得吓人。
陆子君慌忙缩到王总身后,就怕陆竞珩来找。
“小的,你是新国回来了?怎么提前了?”王总呵呵乐,手一招,把陆竞珩招来身边,“你不会是恐飞症又发作,根本没上飞机吧?”
“对,没带子君,飞不了。”陆竞珩答得自然,脚步却径直走向陆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