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不会再什么都不说了,抱歉。”
他再次做出保证——虽然把丢脸的事情说一遍就相当于严刑拷打自己的尊严。
可他必须得这么做了。
当时周围的人都说钟孜楚收养了个“小石头”,费力不讨好。说这“小石头”沉默寡言还不亲人,再过不了几年就成年了,要还是养不亲,邹家最多就让他做几年的干儿子。
钟孜楚当时还是牵着他的手,“你不爱说话,妈不怪你,有些孩子天生就不爱说话。”
但时渊序清楚,他不是不愿意认钟孜楚。
他只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可怜。
自己之前还是那个头脑简单的小孩,什么情绪都往外冒,被人欺负了还是被人抢东西了一眼便知。
自从那男人离开后,时渊序总觉得是对方嫌自己弱小,不然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吭就走了。
他忽然觉得,那样的自己太可怜,也太弱小了。
他要用冷冰冰的外表把自己伪装起来,这样就显得一切尽在掌握,他很坚强,也很勇敢。
他不需要倚靠任何人,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屁孩。
这样大人们才会来疼爱他,关心他,不会嫌弃他,不会离开他。
他可以装得足够冷静自持,强大稳重,只要有人爱他,认可他,不离开他。
毕竟终究不会再有人像亲人一样无偿地爱他,不,就算是亲生父母,都未必能做到无偿。
他更不应该抱有什么期待。
可多年之后,湛衾墨却这么一开口。
说,他怎么就确认,一旦失去了他,别人的感受会是无动于衷?
啧。
虽然时渊序当时是不屑的。
先不说别人的感觉,这男人倒是一向无动于衷。
简直毫无说服力。
可到了如今,自己的心思还是动了一动。
或许,是他太自我,自以为将一切闷在心里,不声不响就可以佯装一切风平浪静。
他总是笃定没人比亲人更在乎自己,可归根结底明明有人给他荫蔽,给他安全感。
他又凭什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地把别人的感受撇开?
血浓于水,可钟孜楚待他,不是水,是血。
“谁叫你半年前就在撒谎,每次都‘回家’?回谁的家?”钟孜楚眼神却又犀利了几分,“要么你现在跟我说清楚。”
时渊序狠狠一愣。
“我是见朋友。”他硬着头皮道。
“可见朋友,也不至于每次休息日都见,还次次都不回家。”钟孜楚忽而又细细思索起来,“渊序,你这不是见朋友,是处朋友了。”
“就算不回家,接个电话总行了吧?在外头心野了,哪个小妖精?”
时渊序身形一僵,啊,那是之前和湛衾墨“一人一宠”的约定,那个时候他已经把光脑之类的联络工具都寄存到别的地方了,钟孜楚联系不上他也是自然。
“处朋友了也可以跟妈说,你也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人是什么样的人?”
时渊序一怔,剑眉忽然蹙了蹙。
他不想再提起那男人。
再一次被这男人忘得彻彻底底,只会践踏他的尊严,撩拨他的怒火。
他淡然地说,“只是随便谈谈的,已经分了。”
钟孜楚愣了愣,没想到他那么直接。
“对方多大?”他母亲还是忍不住女人的小八卦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