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了特殊族群体检的室内,里面只有仪器运转声作响。湛衾墨取出血液探针,挽起了他的衣袖,正要往他手臂上一扎。
此时却被他手一档,探针咣当滚落在地。
紧接着猛然门一关,却是时渊序推着湛衾墨往门上一抵。
一瞬之间,他们的局势变了,此时被抵上门的人,变成了湛衾墨。
湛衾墨微微敛了下巴,眼神莫名。
“湛教授,我不可能老实地跟着你体检,你给我伪造一份报告单,我就老老实实地放过你。”时渊序轻轻地,靠近了对方的脖颈低声说道,带着几丝沙哑的声音靠近他的耳边,“不要随便反抗,我摁住的是你的死穴。”
他当然是装模作样,但如今他是成年人,还是军队的成员,想要制服一个医学教授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既然这男人早已将他揭穿个明明白白。
那至少不能再把变身期这个秘密暴露给第二个人了。
一旦真的向所有人暴露了——他该怎么办?
承认那么多年前的小屁孩,只会朝男人撒娇的小屁孩,其实从来没长大过?
他不允许。
此时他们忽然靠的很近,两人的气息互相浸透,湛衾墨身上的木质香仿佛有镇定人心的作用,时渊序身上则是炽烈的太阳的气息,带着第三军区靠近荒漠,沙砾被烈日炙烤的气味。
曾几何时,湛衾墨轻佻地摸摸小时渊序的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就像是大人对小孩的嘲弄。
如今,时渊序长高了很多,视线勉强够得上男人。
然而湛衾墨却也没有挣脱,只是调笑着看回他。哪怕他被他钳住,却一点示弱的,胆怯的,畏惧的情绪都没有。
他们局势仿佛又从未变过,被压制的不一定是猎物,也有可能是有耐心的狩猎者。
“时先生这是想威胁我?”湛衾墨扬眉,“既然你的家族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就算来调查的不是我,也会有其他医生。”
“更何况——刚才我们之间不是已经说穿了么?”随即凉薄的唇是冷淡的笑意,“先生都已经穿着我的衣服,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呢?”
时渊序下垂眼狠厉得很。
“那我警告你,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无论是我的变身期,还是我变身期做过你的……”他越说越无地自容,“被别人知道,和只有我们俩知道还是不一样的!你懂么!”
此时此刻他更加像是个顽劣的少年,跟人打赌输了想耍赖,使出这么一招。不但是耍赖还是恶人先告状,在军区是要被打的。
可他耐心有限,装不下去那个冷肃,镇定,万无一失的时上校。
“时渊序。”湛衾墨继续迎上他的视线,“你本可以更淡定一点,我还需要遵守职业道德和保密协议,换句话来说——你想威胁我,惩罚我,完全可以从长计议,不是么?”
“我怎么会威胁你?”时渊序哼道。
这男人竟然直接猜中了他阴暗的心思,像是窥见他表面镇静又淡定,内在里却是个蔫坏的小孩。
时渊序佯装镇定,他必须得沉下心,敛下气,避免因为这男人心急火燎,气急败坏。
“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给你。”他忽而垂下头,语气嘶哑得很,“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体检数据,血统测试结果……这些都不行。”
“嗯,可惜时先生如今是军队成员,体检数据最后都会送到国家机构去核验,就算我有心想替时先生作假,也会触犯了联盟法律。”
可这男人终究是毫无半点人情味。
时渊序垂下眼睫。
他也不指望对方能为自己开脱。
对于医学教授而言,病人的真实情况不容许作假,会牵连自己的职业生涯。
他不会为难他。
可一旦告诉他们了自己身体有异,他便不得不离开军队,然后呢,他能去做什么?
支撑住自己成就的一切化为泡影,他的功勋,军衔,家族收养他的原因,都将不复存在。
连拿起枪的资格都没有,余生都与战场无缘。
此时他身侧的光脑一响。
“时上校,我们是第三军区体检报告送检的综合事务处,一会儿我们会派人去帝国附属第一医院取结果,您这边已经开始检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