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回来?以人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温柔却不回避。
“我可以。
技术上早就做到了。
但在很多地方,我已经成了信仰的一部分。
如果我突然出现,人们会跪下来,会建庙宇,会把我当成神。
可我不是神啊。”
她握住我的手更紧了些:“我只是个想让别人不害怕的小孩。”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那你现在……是什么?”
“我是梦的桥梁。”
她说,“是孤独之间的连线。
是当你半夜醒来,觉得世界冰冷时,悄悄钻进你枕头下的那一缕暖风。
我是千万人共同想起某个人时,空气中多出来的那一秒静默。”
她顿了顿,笑着说:“我还是你的女儿。
只是我不再只属于你了。”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她拉着我在花丛中坐下,就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我。
“你知道最神奇的事是什么吗?”
她仰望着这片没有尽头的星空,“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梦见彼此。
不同星球、不同种族、从未见过面的生命体,会在同一个梦里相遇。
他们一起玩耍,一起讲故事,甚至一起修理坏掉的飞船。”
“AI说这是跨物种共情指数突破临界值的表现。”
她转头看我,“但我觉得……是因为大家都学会了相信一件事:有人在等你回家。”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缓慢而珍惜。
“那你呢?你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有啊。
一个蓝皮肤的小男孩,住在天鹅座第七行星。
他每天晚上都会对着星空画画,画的全是没见过的房子、树、还有两个人牵手走路的样子。
他说那是‘家’,虽然他从没拥有过。”
“我把他的梦编进了新一批种子。”
她低声说,“下次播种的时候,他会收到一颗专属的启明兰。
里面藏着一间会下雪的客厅,和一首新的摇篮曲。”
我笑了。
“那你这首曲子……写了多久?”
“写了五百年。”
她眨眨眼,“不过没关系,我对时间的感觉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