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摘下帽子,露出头顶七处针孔旧伤。
他轻声道:“我也开始‘记得’了……记得我曾是个医者,因记录了一场瘟疫真相,被施以澄心丸,成了今日的模样。”
他说完,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数日后,民间传出新谣:
>“铃儿响,我不忘,
>桃花开时故人还。
>若问拾光何处觅,
>万家灯火照心间。”
与此同时,一支百人小队悄然离开归桃原,由阿笙带领,奔赴南方迎回女孩。
他们不带兵器,只携铜铃与旧物,行走于荒村野店,所到之处,总有百姓默默取出珍藏多年的信物,或是一枚纽扣,或是一张剪纸,或是半截蜡烛。
他们不说一句话,只是相视点头,然后加入队伍。
这支“忆归者”
行军缓慢,却势不可挡。
因为他们不是在征伐,而是在唤醒。
而在帝国最南端的渔村,有个小女孩夜里常做同一个梦:一位瞎眼婆婆坐在门前编竹篮,嘴里哼着歌:“月亮走,我也走,娘在门前牵我手……”
每次醒来,枕边总会多出一片金色落叶,叶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也记得,对吧?”
孩子不懂,但她偷偷把叶子收进木匣,藏在床底。
她总觉得,等哪天铃声响起,她也要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找那个在梦里对她微笑的女人。
归桃原的桃树下,新生桃忆果已完全成熟,通体金红,光泽流转。
某一刻,它轻轻一颤,自枝头坠落。
未触地,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继而四散开来,如星雨洒向大陆八方。
每一道光,落入一人眉心。
他们同时闭眼,再睁眼时,眼神已然不同。
有人扔掉了澄心丸药瓶;
有人烧毁了《涤心诏》抄本;
有人打开尘封的日记,提笔写下第一句:“我记得我的父亲名叫林远舟,生于永昌七年冬月十五……”
记忆的堤坝,终于溃决。
而那枚最初的铜铃,此刻静静躺在女孩掌心。
她站在山顶,遥望北方,风鼓起她的衣袖,像要带她飞翔。
她轻轻晃动铜铃。
叮??
遥远的归桃原,桃树微微一震。
仿佛回应。
仿佛重逢。
她笑了,泪水再次滑落。
“爹,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