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让人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们幸福地忘记。”
首领在密室中冷声道,“我们要重建秩序,就必须铲除那个摇铃的女孩。”
消息传到阿阮耳中时,正值冬至前夕。
她正在北方山顶,准备如往年一般摇响铜铃。
寒风吹动她的长发,肩头积了一层薄雪。
远处村落已有零星灯火亮起,孩子们在院中嬉闹,手中拿着自制的小铃铛。
她取出铜铃,正欲轻晃,忽觉胸口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只见那枚伴随她多年的铜铃竟自行裂开一道细缝,铃舌黯淡无光。
她心头一凛。
这是预警。
当年养父临终前曾告诉她:此铃乃沈家祖传之物,以千年寒铜与记忆精魄炼成,唯有血脉相连者方可唤醒其真正力量。
而一旦出现裂痕,意味着有人正以强大手段扭曲真实,企图斩断记忆之链。
“他们想让世界重新陷入遗忘。”
她喃喃道。
当晚,她召集守忆司骨干,布下三重防线:一是在各大城镇设立“忆灯塔”
,每日子时点燃特制油灯,释放温和记忆波动;二是在孩童入学时传授《拾光经》,教育他们珍视过往;三是派遣游方忆修师深入偏远地区,防止“安梦散”
悄然蔓延。
但她也知道,这场战争不会靠制度结束。
真正的对决,还在前方。
三个月后,南方传来噩耗:一座小镇全体居民陷入昏睡,梦中皆见亲人团聚、岁月静好,却无人愿醒。
医者查不出病因,唯有每人枕下,藏着一枚白色药丸残渣。
阿阮亲自带队前往。
进入小镇那一刻,她便察觉异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香气,闻之令人恍惚。
街道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唯有屋内传出低笑声、哭泣声、呼唤声,全是梦境中的情绪外泄。
她在一间老宅发现一名幸存者??是个盲眼老妪,因常年服用苦药排斥一切外来药物,竟未中毒。
“他们来得很安静,”
老妪颤抖着说,“穿黑袍的人,挨家挨户送‘幸福’。
说只要吃下这药,就能再见逝去的亲人……谁能拒绝呢?”
阿阮握紧铜铃,却发现它依旧黯淡。
她忽然意识到:这些人不是被强迫遗忘,而是自愿沉沦。
比起现实的伤痛,他们宁愿活在虚假的温暖里。
这比武力镇压更可怕。
因为她对抗的,不再是暴政,而是人性深处对痛苦的逃避。
那一夜,她在小镇中央点燃忆灯,诵读《拾光经》。
声音穿透梦境,唤醒了几名孩童。
但他们睁开眼后,竟哭喊着要回去:“妈妈在里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