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老头活著回到长乐宫,苏氏看到父亲被折磨成这样,一定会失去理智。
到时候,就算她是皇后,也会因“妒妇”之名被废。
长乐宫的药味比往日更浓了。
苏亶躺在临时搭起的软榻上,面色蜡黄,嘴唇乾裂,背上的伤口用最好的金疮药敷著,却依旧渗出点点血痕。
苏氏坐在榻边,手里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
她握著父亲冰冷的手,指尖颤抖:
“爹。。。。。。女儿不孝,让您受委屈了。”
苏亶缓缓睁开眼,看见女儿鬢边的白髮,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
“阿。。。。。。阿芷。。。。。。爹没事。。。。。。別信那些人的话。。。。。。”
他说话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牵扯著伤口,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坚持道:
“你。。。。。。你和福儿。。。。。。要好好的。。。。。。別被。。。。。。別被小人算计。。。。。。”
苏氏泪如雨下,点著头说不出话。
她知道父亲说的小人是谁,那个披著温和外衣的晋王,那个她曾经也当作亲人的小叔子,竟然能对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下此毒手。
这时,李承乾走了进来,身后跟著太医。
他看著榻上奄奄一息的苏亶,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
“太医,一定要救活苏老先生。”
太医躬身道:
“臣尽力,但老先生年岁已高,又受了重刑,能不能挺过今晚。。。。。。难料。”
苏氏猛地抬头,眼神里的悲痛瞬间被决绝取代。
她站起身,走到李承乾面前,屈膝行礼,动作却异常坚定:
“陛下,臣妾求您,为我爹,为苏家,主持公道。”
李承乾看著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阿芷,朕知道你恨,但。。。。。。”
“但他是您的弟弟,是太宗的血脉,对吗?”
苏氏打断他,声音带著一丝悽厉,
“可我爹也是人!
是您的岳丈!
他一辈子教书育人,从未害过任何人,凭什么要被那样折磨?”
她走到软榻前,看著父亲微弱的呼吸,突然转过身,摘下头上的凤冠,狠狠摔在地上。
珍珠玛瑙滚落一地,象徵皇后身份的九凤朝阳纹,在烛光下裂成一道狰狞的缝。
“臣妾以苏家世代清白起誓,”
苏氏的声音响彻大殿,带著泣血的决绝,
“若我爹有三长两短,我苏氏定要亲手杀了李治,哪怕为此打入天牢,身首异处,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