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通知的太过突然,陈默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这次中培,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多原因,让自己代为授课就不说了,还要求他专门承担有关前瞻性的课题。
前瞻性,说白了就是对一些未来发展的探讨。
。。。
林远把日记本合上,放在讲台上,像放下一枚定音的钟锤。
窗外雨丝斜织,山雾如纱,远处梯田层层叠叠,仿佛大地也在缓慢呼吸。
教室里静得很,只有小禾蹲在角落摆弄那台老式录音机,磁带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时间在低语。
她忽然抬头:“老师,你说爸爸会不会也听见了?”
林远一怔。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亲生父亲,而是那个从未谋面、却早已刻进他们血脉里的守钟人??林振国。
“他会的。”
林远轻声道,“只要铃声还在响,他就没走远。”
小禾点点头,继续调试录音机。
她最近迷上了整理旧磁带,从村民家收来的、学校档案室翻出的、甚至镇上废品站淘回来的,一盘盘擦干净,录下新声音,再剪辑成段。
昨天她还拉着几个同学,在井边录了一整晚的滴水声,说要做出“最慢的一分钟”
。
林远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孩子不像学生,倒像一名小小的授时员,正用耳朵丈量世界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校园广播突然响起。
没有音乐,没有通知,只有一段七秒的空白。
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呼吸。
接着又是七秒空白。
第三遍,传来一个女人哼唱的片段,调子歪的,像是母亲哄睡时随口哼的童谣。
第四遍,是木勺刮锅底的声音。
第五遍,一段咳嗽后的停顿。
第六遍,有人低声说了句:“慢些。”
第七遍??
整座山村同时安静下来。
连早起赶集的驴蹄声都自觉缓了节奏。
广播戛然而止。
但没人抱怨。
没人问为什么。
镇上的早点摊老板多给一个孩子加了个煎蛋,说:“你妈昨晚煮粥的声音我听了,不容易。”
村医推迟了门诊时间,坐在门口抽了根烟,说:“让我喘口气,我也想被等一等。”
连平时最急躁的周会计,今天也没催谁交报表,反而主动帮王婶搬柴火,嘴里嘟囔着:“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
林远站在办公室窗前,看见这一切,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这不是偶然。
一定是小禾昨晚偷偷接通了广播线路,把《第七次回响》的母带放进了播放系统。
那台老旧的功放机本该报废,却被孩子们用胶带和电线硬生生救活,像一颗不肯停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