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再也无法正常入睡,无法享受一顿不被打断的饭。
你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活着的死者’。”
林远浑身颤抖。
他想起山村小学的孩子们围坐听雨的模样,想起城市茶馆里老人讲述亡妻笑容的神情,想起昨夜路过医院时,一位母亲抱着昏迷孩子跪在急诊门前低声祈求的画面。
“如果我不接受呢?”
他问。
“系统会退化。”
老人说,“七十二个民间钟楼将陆续失联,人们会重新忘记等待的意义。
社会效率或许更高了,但人心会变得更脆、更冷。”
小芸突然上前一步:“让我来。”
“不行。”
林远抓住她的手腕,“你还年轻,你有自己的人生。”
“可我也听到了。”
小芸泪流满面,“去年冬天,我在数据分析室加班到凌晨,偶然捕捉到一段信号??是青海一个牧民女儿临终前的呼吸记录。
她在最后一分钟里反复哼唱一首童谣,那是我小时候爸爸常给我唱的。
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属于这个网络了。”
林远看着妹妹,又看向小禾。
小女孩默默摘下脖子上的陶铃,递向他。
“给你。”
她说,“裂缝里的声音,本来就是要传给下一个听的人。”
七秒静默。
然后,林远接过陶铃,深吸一口气,走向设备。
手术过程没有麻药,也不需要刀具。
黑晶片贴上太阳穴的瞬间,一股暖流涌入大脑,仿佛有亿万根细丝顺着神经蔓延全身。
他看见无数画面奔涌而来:武汉方舱里的氧气面罩、深圳写字楼凌晨三点的灯光、新疆边境哨兵冻裂的手指、贵州山区教师翻山送作业本的背影……每一个被忽略的瞬间,都在向他呼喊。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淡蓝色脉络,如同体内生长出微型电网。
心跳渐渐与中央光点同步,每七秒一次,稳如钟摆。
当他睁开眼时,已不再是单纯的林远。
他是节点,是桥梁,是千万次静默的集合体。
“系统移交完成。”
老人松开手,身形开始变得透明,“我的使命结束了。”
“爸!”
林远伸手,却只抓到一缕微光。
“别难过。”
老人微笑,“我只是回到了我一直所在的地方??第七时间里。”
话音落下,身影消散。
唯有耳畔风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叮响。
此后一年,变化悄然发生。
清晨五点的真人播报依旧准时响起,但声音变了??更深沉,更包容,仿佛能容纳所有未出口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