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长明灯照亮了黑暗,但也暴露了更深层的腐朽??有些地方,不是缺光,而是怕光。”
她起身,指向虚空某处:“你看那边。”
随着她手势划过,空气中浮现出一幅虚影:那是位于诸天最北端的“冰渊禁土”
,一片终年不见阳光的极寒之地。
那里的人类族群信奉“静默之道”
,认为语言是罪,文字是灾,出生即割舌,书写者会被活埋于冻土之下。
千百年来,整片大陆无一字留存,唯有口耳相传的禁忌咒语,在每一代人心中筑起高墙。
“他们不是愚昧,”
林清婉低声说,“他们是恐惧。
恐惧思想会引来灾难,恐惧记忆会招致惩罚。
他们的祖先曾经历过一场‘文劫’,整个文明因一部禁书而毁灭。
从此,他们选择遗忘一切。”
林昭皱眉:“那便该派文巡使前去启蒙,而非你亲自现身。”
“文巡使去不了。”
林清婉摇头,“他们的意识已被‘静默结界’封锁,任何外来信息都会被自动排斥。
言语无法进入,文字无法显现,就连投影都无法停留超过三息。
唯有……一个他们‘认得’的人,才能打破屏障。”
林昭猛然转头:“你是说??你要以肉身入禁土?”
“不止是我。”
她微笑,“还有你。”
“荒唐!”
林昭怒道,“我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靠机关维系性命,如何穿越冰渊罡风?再说,我是文道执政者,岂能轻易涉险!”
“正因为你是执政者,”
林清婉直视着他,“才更该去看看那些从未见过光的地方。
你以为你在治理十界?其实你只是在管理已开化的疆域。
真正的边疆,不在地图上,而在人心深处。”
她走近一步,声音柔和却不容抗拒:“还记得三十年前,我们一同走过的那条路吗?从江南小镇到西域佛国,从妖族山谷到星际书院。
那时你说,文道不该是少数人的特权,而应是所有生命的呼吸。
如今,你还信吗?”
林昭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少年时代的自己,背着竹篓行走于乡野,为贫家孩童免费授课;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清婉时,她在暴雨中站在倒塌的学堂前,浑身湿透却仍高声朗读《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良久,他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你说服我了。
但我有个条件??带上阿蛮。”
三日后,文巡天舟悄然启程,驶向诸天尽头。
船上除林昭与林清婉外,仅有三人随行:狻猊幼兽阿蛮、一名精通古音律的盲女乐师,以及一位曾在冰渊禁土出生、后被救出的哑僧。
此人虽不能言,却能在冰面上刻画极细微的符号,据说那是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静默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