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郊外,石油炼制工坊的烟囱日夜喷吐着浓淡不一的烟气,空气中弥漫着独特的、混合了硫磺、焦油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的气息。
大小不一的裂解塔矗立着。
这是之前贾环根据【主要有机物工艺合成路线】指导。。。
夜色如墨,沉沉压在金陵城头。
贾环独坐灯下,手中狼毫笔尖悬于纸面,墨滴缓缓坠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黑莲。
他目光微凝,眼前浮现的不是《武备志》上的兵法韬略,而是那艘燃烧的画舫、惨叫落水的身影、以及年轻公子临死前扭曲的脸。
“连弩设计图……夜视望远镜……”
他低声自语,指尖轻抚图纸边缘,仿佛能触到金属冷硬的质感,“这些,还远远不够。”
窗外忽有风动,竹影摇曳,似有低语穿墙而入。
贾环不动声色,只将图纸收入袖中暗袋,顺手合上书册。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小厮战战兢兢的声音:“三爷,周奎在外求见,说……说是南镇抚司出了大事!”
贾环眉头一皱,起身推门而出。
月光下,周奎满身泥泞,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
“三爷!”
他扑通跪地,声音嘶哑,“王彪死了!
昨夜押送要犯进京途中,遭伏击……整整三十名锦衣卫,无一生还!
那批‘赤露粉’账册也不翼而飞!”
贾环身形一滞,心头如遭重锤。
王彪死了?
那个跟他一起蹲在尸首旁嗅毒粉气味、半夜替他守门查案、曾笑着说“等大人升了指挥使,小的也能混个百户”
的汉子,就这么没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寒冰。
“谁干的?”
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清楚……对方用的是劲弩,箭上有火油,射中即燃。
现场没留下活口,也没尸体??全烧成了灰。”
周奎咬牙,“但……有一块残布,上面绣着半只乌鸦,嘴衔红月。”
贾环瞳孔骤缩。
黑鸦头!
西域胡商的标志!
摩尼教“大光明使”
的信物!
这意味着,敌人不仅未被剿灭,反而开始反扑,且手段更加狠辣决绝。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敢在天子脚下伏杀朝廷命官、劫走钦犯与证据,这背后的力量,绝非一个藩王所能支撑。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御前奏对时,皇帝看完奏折后的沉默。
那不是欣慰,是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