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说他身体不舒服,薛灵玥也说她身体不舒服。
哦,那他们俩……?!
…………
薛灵玥晚上不想去放灯,因为她想去听折子戏。
先前早就约好与何瑛一同去,奈何最近只要她们一出衙门,赵煊立刻就会跟上来。这人行状如狗皮膏药,作态却是谦和有礼,绝不逾矩半分,再加上诚意侯世子的身份,叫人打不得骂不得,无奈至极。
何瑛忍了几日,实在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主动与赵煊挑明,摊开了说。
可这位皇天贵胄当真脸皮厚绝,赵煊听了何瑛一番推心置腹的劝说,脸上反而露出十分费解的神情:“可你不与我相处,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人呢?”
他还板着扇子数,“我身边一无通房,二无小妾,后院就两个婢女,你若是不喜欢,都换了也成。”
“我乃父王独子,家中只有一个远嫁的妹妹,亦不会有分家争爵之事。”
“更是有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细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何瑛一笑,“赵世子,我何瑛生于草莽,野性难驯,诚意侯府高门贵胄,您应当去寻个与您势均力敌的贵女,我帮不上您。”
“我要前程自己挣,又何须妇人相助?”赵煊急了。
何瑛听出他的误解,“您看,这夫妻同体,自当一心,打理中馈,繁荣门楣亦是相助。但我之所以来武宁卫,是因为我想做女官,做寻常女子做不到的事,高门宗妇,世家往来,并非我所能及。”
“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这些我自然会请人教你,帮你,你若是怕我日后变心——”赵煊仍没有放弃。
“您还不明白吗,在下并非胆怯畏惧,”何瑛的表情有些讥讽:“是不识抬举,不识好歹。”
话有些重,却是寻常郎君惯爱挂在嘴边诋毁女郎的话。
赵煊默了默:“可是武宁卫这些活计能做多久,再过几年,你当如何呢?”
何瑛道:“那我便回幽州去,哪怕是驯马猎鹰,也活得逍遥自在。”
听了她转述的这一番话,薛灵玥若有所思地转转眼睛:“赵煊此人虽然阴险狡诈,但听起来,对你好像是真心的?”
何瑛摇了摇头,“在他府中我只能做只绣鸟,但不嫁人我却能做翱翔天地的鹰隼。换了你,你怎么选?”
薛灵玥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有护你翱翔天地的男子呢,到时候你天高海阔,可劲儿飞。”
何瑛被逗得咯咯直笑,抬手给了她一拐子,骂道:“狭促鬼!”
可惜一番言论,赵煊仍没有彻底放弃。何瑛不想让他搅了薛灵玥的兴致,生辰这日,早先买好的戏票便宜了秦艽,但他也不叫人吃亏,收下票,立刻托人去春芳楼给何瑛买了一桌子好菜送到卫所。
乐得何瑛就差连“你们今晚不着急回”都写在脸上了。
两人今日听得是《参军戏》,但薛灵玥一想到这是头回与秦艽出去玩,又是自己的生辰,女儿家的心思跃上心间,立刻将原本准备的圆领袍收了,换了套淡紫色的裙衫。
质色淡雅,却难掩其珍。秦艽灼热的眼神黏在薛灵玥身上,亮了又亮。
效果远超预期,薛灵玥得意极了,心里像粹了蜜似的,美滋滋的。出门边逛边吃,待走到戏园子时已经是月色朦胧。
缥缈纱灯点亮于坊市之间,映得天光暗淡,星子都失了光。
领路的伙计将二人带到早定好的上等包间,秦艽照例点了几盘果子和茶饮,其中有她早就想尝尝的杨梅荔枝酪和龙井栗子酥,薛灵玥在桌子底下摸摸圆滚的肚子,唉,真是一种幸福的负担。
“吃不了就带回去,嗯?”秦艽的手悄声的摸过来,在桌下猛地抓住了她,这双软乎乎小手跟猫肉垫似的,指根带着薄茧,掌心又热又肉。他喜欢的不得了,情不自禁握在手里捏了又捏。
薛灵玥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猛地拉住,长指一转,竟是直接与她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