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家主,您说得算!”几人身后,秦艽阴阳怪气地将马车拉到后院,卸下几个紧要的包袱往里搬。
后院已经停了七八辆马车,有一辆外涂朱漆描金的油壁车格外扎眼,秦艽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店面不大,厅堂挂满轻纱帷幔,绢花将四角装点的满满当当,期间摆了七八张桌子,供住店的客人用膳。这会儿只有靠窗的桌子坐着位妇人。
她年纪很轻,通身一件蜀锦的褂子,脖颈手腕戴成对的连理枝纹金钏。身旁的婢女正弯腰为她布菜。
薛灵玥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色,竟有鱼有肉,瞧着比他们晌午啃得炊饼香多了,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林逸之弯起唇角,见秦艽放好了行李,气喘吁吁的下楼来,便与店家道:“我们想先用些夕食。”
那老板自是满面堆笑,连着介绍了好些招牌菜。庆州离长安尚不算远,盛产百合,大而如拳,不论入药炖汤,都别有一番清淡的甜气。
待出玉门关,就没这么好的口福了。故而林逸之特意多点了几个,总不好叫弟弟妹妹们饿肚子。
“那碧雪春岚羹不是没了,怎得他们又能点?”一道娇嗤从身后传来,四人都莫名其妙的转过头去,正对上主仆俩充满敌意的视线。
那丫鬟长了张伶俐的嘴,还在咄咄逼问:“莫不是看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就见人下菜碟?”
店家连忙走过去恭声解释:“夫人莫怪,方才食材中的火腿用完了,我才派人去买回来的。见您二位已点了许多。。。。。。”他声音极低,搓了搓手,“是在下不够周到,应再来问您一声的。”
“哼,还不快去给我家夫人上一道来!”那丫鬟挺着胸膛气势十足:“银钱断断不会少了你的!”
店家垂着脑袋连连称是。
好大的排场,莫不是哪位贪官的家眷。想到此处,薛灵玥不由得多看了那妇人两眼,引得丫鬟气呼呼地瞪她:“看什么看!”
话音未落,林逸之与成珏愣神的功夫,秦艽大手一伸,已经抓起桌上的茶杯。
但被薛灵玥眼疾手快地按住。
她用眼神示意他别动,圆脸儿上露出个风流笑意,“夫人生得花容月貌,我就喜欢看美人儿。”
“你!”
那丫鬟脸色一变,她主子忽然道:“好了,没规矩,小娘子年轻肆意,我看着也投缘,云香,桌上这盏百合羹还没碰过吧?我吃不惯,送去给这位娘子尝尝。”
秦艽与成珏正要发作,薛灵玥连忙一手一个按住。
林逸之站起身,将丫鬟手中的羹盏推了回去,脸上似笑非笑:“舍妹万万吃不得此物,多谢了。”
上菜的小二打断了两桌间紧绷的气氛。这对主仆牙尖嘴利,几人懒得多事,用罢饭,叫上两锅热水,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结果躺了半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薛灵玥困得都要睡着。
叫来一问,那小二才道:“这位女郎,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您这两间房要的热水让人送错了,我已重新烧上,要不了多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肯定又是那对主仆。
“这俩人在屋里拔毛呢?”成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要那么多水!”
待水送来,两人赶紧洗漱沐浴一番,钻进被窝。
更深夜浓,屋外暴雨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