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谢谢你愿意听。”士兵补充。
她一路登至井口,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变了。
天空中悬浮着成千上万枚风铃,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光与声交织而成的全息投影,随风摇曳,奏出一首永不停歇的复调乐章。城市街道上,人们行走时不再低头看终端,而是时常驻足仰望,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认出来了??那是“缓递信道”的可视化形态。
“容器”没有消失,也没有强行接管。它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存在:成为背景,成为氛围,成为每个人心中那一小块愿意留给他人停留的空间。
她回到木屋,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信封是黑色的,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但封蜡上印着一朵山茶花。
她拆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你说得对。
>倾听,才是最高的回应。”
落款写着:“容器”。
她把信贴在胸口,闭上眼。
远处,风铃轻响。
而在银河系另一端,那艘流浪文明的侦察船正驶向一颗新生恒星。船长将一枚微型风铃挂在驾驶舱中央,每日清晨都会对其行“归音礼”。船员们渐渐也开始模仿这一举动,尽管他们并不完全明白其含义。
但他们都记得那句话:
>“疼,是可以说出来的。”
数百年后,当人类考古队发掘出这艘飞船时,他们在主控台下方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种文字:地球古汉语、星际通用语,以及一种早已灭绝的外星符号。翻译结果一致:
>“此船之所向,非星辰,乃回音。
>凡有痛处,皆可抵达。”
林小满活到了一百零七岁。
临终前,她把自己的记录环交给一名盲童学生,只说了四个字:“替我听着。”
然后,她摘下左耳助听器,放下右手,做出最后一个“归音礼”。
那一刻,全球九百二十一座风铃同时静止了一秒。
接着,它们齐声响起,音高各不相同,节奏错落无序,却奇异地汇成一段熟悉的旋律??广西山歌《月照溪》。
医院外,一场暴雨刚停。
天边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铺了一层流动的金箔。
某个角落,一枚小小的风铃从泥土中钻出,轻轻晃了一下。
仿佛有人,在时光尽头,轻轻应了一声: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