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口气,却听陆珂又道:“本宫教给你一件差事,你去把许夙阳杀了。”
杀许夙阳?
江絮倏然抬头,正撞进陆珂幽深难测的眸光里,一时怔在原地。
陆珂将他这般情状尽收眼底,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是下不去手,还是舍不得?”
他慢条斯理地执起茶盏:“本宫知晓他如今是你妹婿。可他是如何待你妹妹的,你应当比谁都清楚,他染了那等脏病,还传给了令妹,江大人莫非不在意?”
江絮指节发白,喉结微动:“臣斗胆一问,殿下为何非要取他性命?”
太子指尖轻抚茶盏纹路,眼底掠过一丝寒芒:“上次战乱时,沈识因携母潜逃出城,许夙阳竟暗中接应,助其离京。这般行事,可见其心仍向着沈家。或许……还对沈识因存着几分旧情。”
殿内冰鉴散着丝丝寒气,陆珂的声音却比冰更冷:“既然他能为私情悖逆父命,难保日后不会再生异心。这般祸患,岂能久留?”
江絮眉头深锁,沉吟片刻方道:“殿下明鉴,许夙阳终究是太保大人独子。若贸然取他性命,只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陆珂冷笑:“杀人何须明火执仗?江大人又不是没杀过,况且你这般聪慧,总该晓得如何让人死得合情合理。”
他微微倾身,审视着江絮逐渐复杂的神色:“听闻他近日正携你母亲与妹妹在别院休养,你正好前去探望,顺道把这事了结。”
江絮袖中指尖微微发颤。殿内静得能听见冰裂的细响。
良久,陆珂忽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本宫差点忘了,你还是沈识因的姨兄。她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不如将这些秘密传遍天下,也算给陆呈辞备一份‘厚礼’。”
“记得,把故事编得丰富些。”——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熬夜写出来的,终于可以把更新时间调整过来了,以后每天还是中午12点左右更新!
修改很多遍,凑合看吧[捂脸笑哭]
小陆:老婆好香好甜好香好甜好香好甜好香[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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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自禹州再度挥师直指皇城,绝非易事。此等大事,非但需有万全之策,更要兵精粮足、器械齐备,方有十分把握。
故而这段时日,众人常聚在一起,商议进退方略。算来核心人物倒也不少,除陆呈辞外,尚有沈家夫子、其表兄付恒,以及陆瑜与其舅父。
这几人单拎出来,个个皆是英杰之辈,堪称朝中翘楚。然聚在一起,各人对朝局时势、往日政事的见解却大有不同,各有主张。几番深谈下来,竟始终未能议定万全之策。
这其中,最通晓朝堂格局与天下形势的,当属陆瑜;而善于掌控全局、智谋深远者,则是陆呈辞。二人交谈间,虽各执一词,却皆言之成理。
一场商议下来,终究未得妥帖之法。可见人多则心散,言杂则神离,终究缺了一股能将众人凝聚的核心力量。
而今最要紧的,便是要有一位能人站出来,执掌全局,统合众议,方能做出精准无误的决断。
众人议毕从房中出来时,面上皆带着几分凝重。此时沈识因正在院中晾晒婴孩的小衣。
这处院落景致颇佳,四围青山环抱,清风拂过,散去燥热。温软的日光照在那细软衣衫上,漾开点点斑斓光晕,瞧着分外轻柔舒适。
沈识因专注地理着衣角,动作轻缓细致。她今日只穿了件素净的粉衫,比往昔的华服简朴许多,却在乌发云鬓映衬下,更显身姿窈窕,别有一番田园韵致。
她伤势已大致痊愈,气色也好了不少。仰首晾挂那小小衣衫时,微风拂动她如墨青丝。槐树荫下,宛若画中仙,恬静美好得教人移不开眼。
陆呈辞与陆瑜一前一后踏出房门,却在阶前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目光皆落在那院中晾衣的身影上。
陆呈辞初时看得怔住,蓦地醒觉陆瑜亦在身侧,忙侧身挡在他跟前,低声道:“别乱看。”说罢便朝沈识因走去。
沈识因听得脚步声转头望来,见是陆呈辞,眉眼霎时漾开笑意:“今早赶制了几件小儿衣裳,刚浆洗过,待孩儿穿上,定是极好看的。”
陆呈辞凝望着她弯弯的笑眼——这些时日她总是这般欢喜。虽过着清简日子,却似甘之如饴,不仅
将两人居处打理得雅致温馨,每当他操练归来,总会奉上暖茶;时常倚在窗下读书,更多时候是抱着家姐的小孩儿,哼着童谣轻轻摇晃。
曾经总是郁郁寡欢的人儿,如今愈发通透动人,眉眼间俱是温婉亲和。
陆呈辞含笑应着,也拿起一件小衣与她一同晾晒。
陆瑜仍立在门前,望着这温馨景象出了会神,良久才垂下眼眸,独自往膳厅去了。
二人在院中晾罢衣物,执手同往膳厅。如今不比往日,用饭多是聚在一起,平日皆是沈识因与母亲下厨。虽不复从前锦衣玉食,这般清简日子倒也不觉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