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朝磨牙,“你!”
“一边是药协会长,一边是人财两空,私以为这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高桥挺起腰杆,盖过顾胜朝的声音,意味深长道:“不过我看顾总还需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顾胜朝额角青筋突起,“你们非要庄建淮的人,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捏着你们太多秘密,可他既然愿意交出赵恺,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向警方透露任何消息?”
听罢高桥一愣,然后朗声大笑,“这就是顾总年轻了,他要真敢自首,吩咐他儿子直接开到警察局就最省事——他确实是把赵恺的消息泄露给外界,可他也不过只是把人交出来,赵恺愿不愿意招供都还有待商榷,你怎么就敢信这个老狐狸是真的愿意投诚?”
“…可赵恺一出现,不就说明劫囚的正是他庄建淮?”话音未落,顾胜朝后知后觉,狡兔尚且三窟,他都知道可以推出唐秘书来自保,那么谁又能保证庄建淮这个老狐狸就没有后手?
“好了,我给你,”高桥没了耐性,伸手看了下腕表,指尖轻戳道:“3个小时吧,下午6点之前,如果还没有得到顾总的回复,那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顾总。”
说完高桥转身扬长而去,下楼上车,车子开出大楼一段路,来到十字路口时转了个大弯,高桥才拨了个号码,开口道:
“下午6点…”
电话那头,程之卓手上的留置针在苍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听罢他点头,“好,辛苦高桥理事。”
和刚才谈判时截然不同,此刻对面操着一口纯正的华城口音,“我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唯此一次,接下来就看秦总和庄董的命数如何。”
洛杜隆是真的要和顾胜朝合作,只是关上门后两个人的密谈,才是高桥治久真正发挥的空间。
“我不信命,”程之卓说:“我觉得秦绍也不信。”
挂了电话,尤敬尧还放心不下,公司催他回去开会,上下还有好多事等着领导处理,程之卓无暇顾及,何氏不能没有高层坐镇,尤敬尧也呆不了太久,他搓了搓手,“那现在咱们只能干等?顾胜朝会不会狗急跳墙?”
“这可说不好,”张霆翻来覆去地捻着没点的烟,“就顾胜朝那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会不会——”
他看了眼程之卓,又不敢说下去,但三人心知肚明,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庄建淮父子此刻还活在这个世上。
良久,程之卓好似振作起来,“赵恺是当胸一枪,又被砍掉右手,这伤看起来更像冲突所致,而段克渊也断了右手,这其中肯定有脱不开的联系,他们必定是没有问出关键,那么庄建淮就更不能稀里糊涂地死了,况且高桥说出庄建淮这几个字的时候特地盯着顾胜朝,他没有一点慌乱。”
洛杜隆这块招牌放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足以震慑他人,顾氏上赶着巴结朱氏,对洛杜隆一定心存忌惮,有忌惮就做不到完全的泰然自若。
“希望如此吧,”尤敬尧看了眼时间,“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休息室里一时只有隔壁仪器波动的声音,赵恺还躺在ICU人事不省,程之卓感觉自己就站在悬崖中间,看似两边还有路,其实已是摇摇欲坠。他抬眸看向窗外,日头西斜,也不知道秦绍此刻是否也在看着这片天空——倘若他还活着的话,程之卓想:
你到底在哪里?
…
“说!”
一鞭之后,顾胜朝的手下抬脚又狠狠踢了秦绍。
高桥的最后通牒如铡刀高悬于顶,从三点开始,那手下就殴打秦绍直到现在,秦绍吐出一口血沫,咧开嘴,齿缝里全是血,
“顾总想问什么?”
那手下斜眼瞥向身后,马上厉声道:“什么顾总!老子是让你交代你的上线是谁,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勾当!”
秦绍低笑,笑得直咳嗽,“这你得问庄建淮啊,我怎么知道?”
手下:“你!”
“你把他弄醒,”秦绍看着旁边不省人事的庄建淮,跟他打商量,“我保证他嘴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弄醒庄建淮,大概是昨天那手下没控制好分寸,直到现在庄建淮也没清醒过。庄建淮不比秦绍抗造,毕竟上了年纪,老骨头一把,浑身上下的零件丁零当啷都到了换新的时候,他们不敢乱动,万一真有个好歹就更麻烦了。
可顾胜朝的死限就卡在那儿,那手下心一横,掏枪抵住庄建淮额头,“你们父子一脉,他做了什么你能不知道?别给我装蒜,小心我一枪崩了你老子!”
秦绍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催促道:“那你就杀了他。”
老的不能动,小的又油盐不进,手下拔刀靠近庄建淮,手一翻却径直扎进秦绍的肩膀,秦绍一声闷哼,只听那手下握着刀冷笑,
“叫得还不够重啊。”
说话的同时刀尖猛地扭转,钻心的疼痛让秦绍根本克制不住地大声惨叫,尖利的余音在空荡的通高房间里回荡,久久不息,可那手下都快把肩膀的肉搅烂了,也不见庄建淮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手下额头冒了汗。
秦绍艰难地呼吸着,颤抖着牵起一丝嘴角,能明显看到那片肌肉在不住地抽搐,他盯着那手下,目光掠过对方看向门外,
“你还以为庄建淮是装的?”
最后那手下使尽浑身解数,瑟瑟发抖地出来,从刚才起,门外就一直站着顾胜朝和段克渊。
“顾总,实在问不出啊,”那手下不敢看顾胜朝,一个劲儿解释,“那老东西似乎真的不行了,刚才一点儿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