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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的困境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冲击(第1页)

兰甫想了一想,在黑板上写下“赳赳”两个字,说道,“诗云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咱们就叫赳赳,长大后也成为国家的栋梁。”众姐妹还没有学到这个字,只觉得好听又好看,都说这个名字好。另有几个没名字的,也都缠着兰甫要她帮忙取名字。兰甫算是把诗经都背了一遍,才帮她们依次想好。

过了几天,小凤姐一家三口没来了。第二天还是这样,兰甫就问了。一个认识小凤姐的姐妹说道,“她男人不许她识字,罚她跪在祠堂,赳赳也不许来了。”上完课已是七八点钟,何娉婷问道,“你去不去?”兰甫点了点头。她们却没有想过,自己也只是两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如何和拿着锄头的乡下男人讲道理呢?她们长在城市里,还不知道“祠堂”两个字对女人来说是多么恐怖。

到了村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妹姐给她们指路到祠堂,说道,“我要回家带孩子,不能陪你们去了。”

祠堂的大门有两层楼高,门洞里漆黑一片,那些朽坏的木头上繁复的花纹让她们想到清朝女尸寿衣上的花边。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进大门,迎面是一个面阔三间的大厅。东边一间立着森森的牌位,在惨淡月光的照映下像是一只只招魂的手。小凤姐就跪在这些牌位前的地上。

她们走上前去,一边一个搀起小凤姐。小凤姐一开始以为是她男人,哆嗦了一下。见是她们,赶紧说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何娉婷说道,“怕什么,你男人只有一个人,难道咱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一个吗?”兰甫也说道,“你都跪了一天了,地上凉,快回去休息罢。”

小凤姐为难道,“回去,回哪里去呢?”二人闻言,默然无语。按理说这样的状况,是应该离婚的。但那时候离婚还是新名词,离了婚小凤姐也无处可去——还带着个孩子。无奈,兰甫只得说道,“回去好好说,看看他为什么不许你识字。总不能在这里跪一辈子罢。有些时候夫妻吵架,就是在等个台阶下,咱们过去说情,把台阶递给他,也许就好了。”

小凤姐觉得兰甫说得有理,终于站了起来,由她们两个伴着,走出了祠堂。

到了小凤姐家,她男人正在院子里补箩筐。见她们来了,冷笑道,“找谁来说情都没有,我不许你去识字班。”

何娉婷说道,“只是认识几个字,并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呢?”

“上了识字班,脚都放掉了,还说不让幺妹裹脚,这还不够伤天害理吗?”

兰甫说道,“不裹脚不是能做更多农活吗?识字不是也可以做更多事情帮衬到家里吗?譬如帮家里管管账,记记事,不是更好?”

那男人哼了一声,说道,“识字,识得心都野了!村里来了一群不知道什么党,天天说着要让女人走出去——女人走出去了,家里的活谁来干?看你们也是读书人,古人都说男主外女主内,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我一天到晚在地里干活养活她们娘儿俩,难道要她们守在家里做点家务事还算虐待她们不成?”

小凤姐说道,“我是做完家事才出去识字的!那些人说要走出去,我并没有听。我放脚也是为了帮你多干活。下回赶集,我也能背着箩筐去镇上卖。等赳赳长大了,她也能做事了。并没有说不做家事,你不要信了别人的挑拨!”

这时赳赳从屋里跑了出来,抱着小凤姐哭,又眼巴巴地看着她父亲。也许是赳赳的眼泪打动了她父亲,他心软了,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好好管教幺妹,不要跟外面的人学坏了!咱们家穷,养不起女大学生。”最后一句却是阴阳怪气对着兰甫和何娉婷说的,她们只装作没听懂。

兰甫对小凤姐说道,“这下好了,你们没事了,我们也好回去了。”小凤姐的丈夫并不留她们,只对小凤姐说道,“去看看娘,娘一直念叨你。”扳着小凤姐的肩膀,小凤姐要送她们两个也不许。

她们刚走出小凤姐家的院子,才几步,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而后是小凤姐的丈夫大声喊他娘,又是赳赳的哭声。二人冲进去一看:赳赳的奶奶上吊了,小凤姐的丈夫正踩着凳子把她抱下来。

兰甫见小凤姐的丈夫在掐他娘的人中,上去说道,“我来给她做胸外按压。”一边跪在赳赳奶奶旁边。小凤姐的丈夫用力将兰甫推开,喊道,“都是你们这个识字班害的!”

兰甫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娉婷和小凤姐按住他,我来做胸外按压。”何娉婷和小凤姐依言而行,兰甫跟着急救课上学到的知识抢救赳赳奶奶,小凤姐的丈夫也停止了攻击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母亲。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兰甫的汗水在赳赳奶奶胸口沁出了一大团印子。何娉婷说道,“没有用了,停下来罢,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兰甫一口气泄了,瘫软在地上。

小凤姐的丈夫又喊了起来,冲到门外拿了锄头进来,对着兰甫就劈了下来。这一下被何娉婷推开,将将沿着兰甫的小腿砸下去,在地上凿出一个印子。

小凤姐冲上去抱住她丈夫,喊道,“你们快走!”兰甫还在犹豫,被何娉婷拉着出去了。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闻讯赶过来的村民,把她们围在门口,她们只得又退回去。

小凤姐的丈夫已经挣脱了小凤姐,抡起锄头又对准了兰甫,身后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兰甫跌跌撞撞朝前走了几步,眼看锄头尖就要落在她头上了。何娉婷被人拉住,上前不得,只能大声喊道,“兰甫小心!”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把兰甫往后一拉,拽到了自己身后,而后飞起一脚,踢掉了锄头——是赫连萧。

兰甫刚想问他怎么来了,却发现大姐领着一队人也来了。村民们对那群人似乎有着敬重,自觉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赫连萧安慰受到惊吓的兰甫与何娉婷,大姐对众人发表演说,“诸位,女子识字,是为了更好的劳动,是为了不被地主欺骗,是为了更好地教育孩子,这都是在帮助你们的家庭。乡亲们,一个人假如有了知识,就有了更大的能力。咱们都是被地主压迫的人,自己内部首先要团结。团结了妇女,就是团结了一半的人。解放了妇女,就是解放了一半的人。假如咱们自己都不团结,又哪来的能力去反抗地主的压迫呢?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我们教妇女同胞的都是有用的知识,绝不是教唆她们背叛家庭,而是让她们成为更好的妻子,更好的母亲。”

大姐显然在这群人之中有着极高的威信,村民都点头称是。于是众人散去,只留下几个人帮忙料理后事。小凤姐带着赳赳一定要送她们。直送到了村子口,没有别人在了,张宪玉才说道,“小凤姐,你不要害怕。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平息他们的怨气,假如你想逃离这个家庭,你可以跟我们走。我们的老师可以介绍你在后勤找一份事做,钱虽然少,但我们的同学会负担起孩子的教育,这样至少孩子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小凤姐摇头道,“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本事——能够让我识得几个字,我已经极满意了。我嫁了人,又生了孩子,这个家我是走不了了。也许赳赳长大后可以读书,她能够走,我是不行了。”

张宪玉说道,“你不要怕他们,我们人也多。”她身后那些人也纷纷称是。小凤姐只是摇头。

张宪玉于是不再劝说,只是蹲下来,对赳赳说道,“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走出这里。”赳赳似懂非懂,只是点头。

小凤姐领着赳赳回去,张宪玉带来的人也渐渐散去,只剩下她和兰甫、何娉婷、赫连萧四个。何娉婷问道,“你们怎么来的?”赫连萧说道,“我从重庆一回来就来找你们,结果遇到一个妇女过来报信,说你们去祠堂救小凤姐,怕是要不好了。我正想来救你们,正好大姐也在,就一起来了。”

张宪玉说道,“是小妹姐。她说怕你们出事,特意来报信。她们这群人勇气不够,善良倒是很善良。”

兰甫叹道,“假如我生在她们的处境,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她们那样的勇气。也许我也裹着小脚,孩子都生了几个了。”

何娉婷问道,“小凤姐的婆婆为什么要上吊呢?只是因为她儿子不许她识字吗?”

张宪玉叹道,“农村的妇女,生活是很困苦的。她们首先接连生育,受了极大的身体损伤。又大多面临着孩子的夭折——有的人生了十个,一个都没活下来——受到极大的心理创伤。再加上婆媳关系、妯娌关系、邻里关系、夫妻关系,都使得她们生活苦闷。有些人因为知识水平受限,表达能力也有限,有些即使能够表达,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再加上生活贫困,饥饿与病痛得不到克服,假如儿孙没出息或者不孝顺,生活简直一点指望也没有。这时候的人求生的信念就像一根头发丝,轻轻一拉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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