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山秀水,春光暖软,簌簌山花如揉散的碎彩,点缀人间。微风翩翩然吹落几瓣,一行马蹄穿向小次山下,朱阳王府的仪仗队列候立良久。
领头的二男三女,二长三少,说说笑笑,不亦乐乎。最开心的莫过梁承欢,不仅是第一次离开父母下山出玩,身旁还有一位善意爽朗的姐姐,和一位关怀周到的哥哥,所到的每一处,都散发着自由与欢快的新鲜气息。
凤临城的一座赫赫府第,门匾高悬“朱阳王府”四个金字,充满浪漫与显赫的气息。华贵的粉墙黛瓦被池水绕环,碧清明净,穿过镂空雕花的气派大门,四周奇木参天,鲜花细蕊浓淡相宜。以中线为轴,划出东西两园十二所,东园六所是主家居室书房,西园六处院落分作客居。
春风徐来,月白的纱帘随风而漾,落日熔金,古槐影映进屋内。
梁承欢仍对着一处处壮严奇观看呆惊呆。她望着朱阳王妃,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不时心叹,原来姨母的家是这样的漂亮。
朱阳王妃唤来二女,仍是柔着声线道,“欢儿,雨萝,我带你们去房间看看。”
就这样,梁承欢不知过了多少道青玉砌的回廊,被朱阳王妃领到了王府西处一名为“合欢苑”的朱楼前,门前成排规立的绿荫,形态高挑优雅,树冠展如伞状,被落晖照得是金光闪闪。五间清厦,三出游廊,镂空花窗正对着一排排合欢树,绿油如碧。
朱阳王妃腕袖掩面,纤指轻轻取下面纱,唇角连着眉梢倾笑。
二女一望而呆,朱阳王妃肤白细腻,赛比天人。
田雨萝不禁也相看起梁承欢,同为国色,却各存千秋,梁承欢更为娇俏,而年长的朱阳王妃则更为美韵。
朱阳王妃拉起田雨萝的手,目光依依而视,“雨萝,这处合欢苑是我最喜欢的院落,我打小就盼着有个女儿,好好地疼她爱她。可今日你与欢儿一起来了,无论将这处院落让给你们谁住,我这心里都觉着对不住另外一个。好在这里地方也够你们俩住的,你先与欢儿住下,如果不习惯,我再将趣石园收拾出来。”
田雨萝忙不更迭地摆手,慌里慌张地回道,“不会不会,我巴不得想和欢儿住的近些,”转又局促地环视起堂皇华室,喃喃连叹,“这样更好,更好。”
朱阳王妃哪知,田雨萝自进了朱阳王府起,时刻透着谨慎,生怕不小心露了怯。她还想着住进朱阳王府后,最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使整日窝在房内,也被觉不识礼数来得要好。对朱阳王妃的安排不仅不觉得委屈,还反是欢喜住处能有梁承欢时刻的陪伴。
梁承欢和田雨萝,用了好些时日,才将朱阳王府内各院各所的路记熟。可过了些时日,她二人又觉得不是那般新鲜了,幸好轩辕夏也是个闲不住的,一日他拎着两坛子和一方食盒到了合欢苑。
“雨萝,欢儿,要不要随我去见见师父?”
话音才落,合欢苑门外刷刷冒出两身倩影。
轩辕夏带二女去了江王府上,听闻江王正在府上宴客,他倒熟门熟路穿出前厅,便向王府后处而去。
这一路,梁承欢更是惊呆眼,本以为朱阳王府已是宽敞无比,谁料,见过江王府后才知,朱阳王府不过是江王府邸的一处角落而已。走过不止多少道院落,看到一片绿丛。
风曳竹摇,绕进绿墙后,又是一条雅致的石径,两侧竹影成屏,尽头处有一竹屋,和外面的江王府邸宛如两界。
推门进后,一阵久弥不散的酒气袭来,一微须灰袍老者静坐于内,身负一大朱漆葫芦,微眯双眼,侧颊棱角分明。
轩辕夏走到老者面前,奉上双手,“师父。”
“香得生怪。”老者说话间,取下背上的红葫芦。
轩辕夏接来葫芦,拔开塞头,将粉瓷细琢坛的酒倒入葫芦,酒香四溢。不急他盖回塞头,老者便一把夺过葫芦,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梁承欢从见了那个粉瓷坛子,就对里面的酒水充满好奇,看着老者滚滚的喉结,嗅着那津甜酒味,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田雨萝则将菜肴放到老者身旁侧桌,摆好碗箸,田雨萝随后扯下一条鸡腿递到老者眼前,“酒神前辈,请用。”
醉清风识得田雨萝,“前不久你师父来过,说她要跟郑老头回衔门了。”
田雨萝道,“是,我也见过师父和师公了,我还是头次见到师父那么不一样。”
醉清风道,“素娘啊,她不喜欢被人拿主意。”
田雨萝正要回应着,听在屋内找了一圈的轩辕夏突然道,“师父,师妹呢?”
醉清风撇了撇头,“她也走了,都走大半年了。”
轩辕夏好像被什么吓到似的,“她,她,她去?”
醉清风点了点头,“蛮蛮呀,这孩子孝顺是孝顺,可她的心思啊,也真是不在这儿。”
轩辕夏气恼地拍着脑袋,“都怪我。”
“人又不是你勾走的,怪你什么?”
轩辕夏道,“我去云间,就该带上她去,好生盯住了她。”
醉清风目中一忍,“当初,要留下来照顾我的是她,要跟着那臭小子去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