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心,把手中的粉色贝壳扔到沙滩上,转身走了。
潭知行望着池燃离开的背影,又垂下目光,看向被遗落在沙滩上的贝壳,孤零零一个。
半晌,他蹲下身,捡了起来。
池燃一路气呼呼地走回民宿,刚巧碰上白骁打着哈欠从院子里出来,这一下午他可是睡饱了。
见池燃走过来,他打了声招呼,“你回来啦,季明野在后院等——”
池燃硬邦邦地撂下一句,“知道了。”
然后从他身旁飞快地闪过。
弄得白骁一愣,目光都追不上他的背影。
“咋了这是?”他挠挠头,“吃火药了……”
他再一转身,又迎面撞上个人。
“哎我,潭哥,你别跟这么紧行吗?”白骁无语,“池燃他又丢不了。”
“他人呢?”潭知行语气里有几分担忧。
“后院,找季明野练排球去了。”白骁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你俩……吵架了?”
“……有点。”潭知行承认下来,又道,“没事。”
“啥事啊?”白骁问,“用不用我跟他聊聊?”
潭知行轻轻沉口气,“算了,不用。”
这是他和池燃之间的事,以池燃的脾气,别人再怎么调解也没用。
“行吧。”白骁耸耸肩,“那我去看他俩打排球了。”
“你要看的话就来后院。”
“嗯。”-
韩闻烁的房间风景格外好,看山看海,看后院。
他拉了把椅子和潭知行在露台面对面坐下,又起开瓶红酒,给潭知行倒了杯。
“咋?好心还办坏事了?”
潭知行嗯了声,目光从楼下收回来。
“他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韩闻烁晃了晃酒杯,琢磨片刻,“确实。”
潭知行:“……”
“你想咱们那个年纪谁管过咱这些事啊?升学,报考,出国,不都是自己搞的,这不还好好活着呢。他连捡个贝壳你都要帮一下,未免太……”
“太怎么样?”潭知行微微皱眉。
“变态。”
潭知行将头扭到一边,抿了口酒。
其实他本意不是想要帮池燃,只是总控制不住想给池燃些最好的。如果可以让他毫不费力地拿到,就更好了。
“你喜欢他所以我能理解你那种,想把他捧在手心上的心情。”韩闻烁比了个手势,“但是就像你说的,他才十八。”
韩闻烁继续说,“如果他现在二十八,你把所有好东西捧到他面前,他可能会说,哎我操,老子这辈子跟定你了。但是他十八岁,你给他这个给他那个,他只会觉得你瞧不起他。他会一把推开你然后说,什么玩意,老子靠自己也能有更好的!”
“人嘛,年纪不同,心气儿不同。”韩闻烁慢悠悠地说,“在正在长大的时候,就会这样。”
潭知行垂下眼,一阵沉默。
韩闻烁说的也许有道理,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池燃的成长干预太多,或者,正意图干预太多?
今天是个贝壳,那明天呢?
替他选择‘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发展?
潭知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些失衡。因为他和池燃天然的年龄差,天然的阅历经验差距,他总下意识将池燃放在弱势的位置,以为他需要自己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