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是被铃音唤醒的。
从它还是月老膝头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开始,“离思”便用红线挂在脖子上,与它形影不离。因此,它绝不会听错——原本清脆的铃音夹着几分沉郁,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空。
长缨看了眼侧身裹被而睡的修理,轻巧地跃下床去。
猫瞳在黑暗中像两颗发光的珠子。长缨悄无声息地穿过卧走廊,身形一闪,消失在客房门口。
客房内,“离思”悬于半空,被一圈水波似的蓝色光泽包裹着。小小的铜铃仿佛被无数丝线牵扯,震颤不休。
“吾名!你疯了吗?!”
猫儿化作金发少年,硬生生闯入吾名设下的结界,一把将铜铃攥入掌心。
铃音戛然而止。蓝色“水纹”如烟尘散去。
吾名跪坐在地,双手鲜血淋漓。似乎痛极,他死死掐住自己的右手腕,却仍止不住双肩的颤抖。
“强行冲破封印,你不要命了?!”
吾名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久久未能出声。汗湿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隆起的肌肉线条。
长缨在床边坐下,看了看掌心中依旧发烫的铜铃,又看了看吾名,眉头微蹙:“你这是何苦?”
吾名抬眼:“你早知道?”
“天地良心!”长缨被那狠戾的眼神刺得脊背发凉,“我看你们都是痴情之人,觉得好玩,才把离思借你。如今你封印破除大半,我才感知到你们手上的红线竟是同一条。”他顿了顿,摇头叹息,“谁曾想,竟会这般凑巧?”
吾名冷笑:“月老儿的封印,不过如此。”
“你这样蛮干,会折损许多修为的……”
“那又……如何?!”
吾名满脸汗水,剑眉下的双目因痛楚而灼亮如炬。那一脸狷狂竟让长缨不由得看呆了。
“过去的事,全想起来了?”
吾名没有回答,缓缓起身,摁亮床头的台灯。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寥寥数件衣物中抽出一件白T,随意缠在血迹斑斑的右腕上。
“接下来会怎样?”他转身问道。
“接下来……”长缨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么多记忆一下子涌入神识,你会感到混乱……”
“我是说他,”吾名打断道,“他会如何?”他略带迟疑地凝视着自己的手腕,“我能感觉到……这里,有一根线,在牵引着我……”
“红线既已复苏,相互吸引,那是必然。”长缨蓦地起身,“接下来,他的记忆也会逐渐苏醒。你们离得越近,他想起来得越快。”
吾名闻言,攥紧了拳头。短短几分钟,那白T竟吸饱了血水,一大片嫣红。
长缨不忍道:“伤得这么重……要不,我帮你。”
“不必。”
“逞什么强?”长缨不由分说拉过吾名的手,渡去灵力,“上次你帮了我,这次算我还你。这样的伤口,我的灵力包有奇效,是不是舒服多了?”
手腕上的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吾名这才想起长缨本就为红线所化,修为又与月老一脉相承,于是才有这样的奇效。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红线一旦复苏,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