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青春期之后,我们的关系渐渐变了。
不是突然,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
只是某一天我忽然发现,我们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亲昵。
那种可以毫无顾忌地并肩坐在一起听唱片、
或者在琴房外交换笑话的时光,
好像被一层无形的纱轻轻隔开了。
江临舟变得更沉默了。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默。
他不再随口评论音乐,也很少主动说话。
有时我说到一半,他只是微微点头,
像在听,又像在等什么更重要的声音出现。
那份曾经向我敞开的门似乎被关上了,
无声、彻底,却没有任何解释。
我并不是没试着去叩门。
有一次我照旧随父母去他家,
客厅里传来钢琴声,是他在弹李斯特。
我站在门口听了几分钟,
那声音清晰、冷静,
每个音都像被他用力磨亮,却少了从前的温度。
我忽然意识到,他正在走向一个我无法进入的世界。
后来我也不再常去他家。
父母偶尔还会被请去聚餐,
我便找借口留在家里复习、看书。
他们回来后,总会提起他,
说他最近练得更刻苦了,
老师也夸他天分极高。
我只是笑一笑,不置可否。
但有时候,夜深人静时,
我仍会想起那架老唱机,
想起他轻轻擦拭唱片时的神情。
那种认真像一盏灯,照亮了我的童年,
却也在我尚未察觉的某一刻,
悄然熄灭在青春的风里。
直到傅义老师去世,一切才真正改变。
那天之后,天地仿佛忽然塌陷了一角,
空气都变得空空的,
连钢琴的声音似乎也失去了方向。
傅老师是我们两人共同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