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们去试琴。
外面很冷。
风从河道方向吹过来,街上没有几个人。
路两侧的房屋颜色暗,窗户都关着。
比赛场馆是一座旧剧院。
石墙,门口不大,只有简单的标识牌。。。。
夜风拂过江面,水波如碎银般荡开,一圈圈扩散至对岸的暗影里。她仍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竹哨浸水后的凉意。那句“我也是”并非幻觉??它没有通过耳朵传来,而是直接在胸腔深处响起,像是一根久未拨动的弦终于被轻轻触碰。她闭上眼,任那声音在体内回旋,如同童年时第一次听见雨滴敲打芭蕉叶的节奏。
突然,胸口一热。裙摆上的108颗贝壳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是柔和的蓝白,而是泛出淡淡的金红,仿佛熔岩在琉璃中流动。她低头看去,贝壳之间竟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古老文字,又似某种声波图谱。她伸手轻抚,指尖刚触到其中一颗,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幻象降临。
她看见一座城市悬浮于云海之上,建筑由透明晶体构成,每一栋都像竖琴般随着气流振动发声;街道上行人赤足行走,脚底与地面接触时会激起点点音符,汇成低吟的旋律。孩子们在学校里不是写字,而是在空中用手指“画声”,一道道彩色声波在教室中交织成诗。然而,在城市的最中心,有一座黑色高塔静静矗立,塔身没有任何窗户,表面却不断吸收周围的声波,将其压缩、扭曲,最终转化为无声的黑雾,缓缓沉入地底。
塔顶,站着一个人影。
帽檐压得很低,面容模糊不清,但他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竹哨,正对着天空吹奏??却没有声音传出。可就在那一瞬,整座城市的音乐戛然而止,人们捂住耳朵跪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痛苦与恐惧交织的表情。紧接着,那些曾因“回声行动”觉醒的自发性倾听者一个个倒下,他们的耳朵渗出血丝,眼神逐渐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
“不!”她猛地挣脱幻象,喘息着跪倒在江边石滩上,冷汗浸透后背。月光依旧温柔,江水依旧低语,可她知道,刚才所见绝非虚妄。那是未来的可能之一??一个声音被系统性剥夺的世界,一个以“净化噪音”为名,行精神控制之实的极权文明。
她颤抖着手从衣袋中掏出江临舟的手稿残页,翻到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张上,此刻竟浮现出新的字迹,墨色深如夜:
>“当共鸣成为威胁,他们便会制造‘静默瘟疫’。
>黑塔即心牢,执哨者即囚长。
>唯有真听者能破其壳??
>非以耳,以心;非以力,以痛。”
字迹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仿佛书写者中途被强行打断。她盯着那行“以痛”,心头猛然一震。痛?什么才是真正的痛?是失去亲人的哀恸?是目睹世界崩塌的无力?还是……明知真相却无人相信的孤独?
她忽然想起京都男孩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不是自己走出来的,是有人在我心里唱歌。”
又想起格陵兰双胞胎在连线会议中说:“我们梦见你在哭,然后我们就醒了。”
还有东京地铁女孩发来的讯息:“最近我能听见地铁隧道里的叹息,它们说‘别忘了我们’。”
这些都不是巧合。
她站起身,泥水顺着裤脚滑落,但她已顾不上这些。她转身朝小学奔去,脚步踏碎月下树影。教室门虚掩着,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几位科研人员还在加班分析最新数据,一名年轻女研究员正盯着屏幕皱眉。
“你们看到了吗?”她冲进屋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舒曼共振频率变了!”
众人抬头。大屏幕上,原本稳定在7。83Hz的地球共振曲线正在发生微妙偏移??它开始呈现周期性波动,每隔27秒上升0。03Hz,再下降0。05Hz,形成一种类似心跳的节律。更令人震惊的是,这种波动模式与人类深度共情状态下的脑波高度吻合。
“这不是自然现象。”小女孩低声说,“这是回应……地球在回应我们。”
老科学家推了推眼镜,声音凝重:“可这波动正从怒江向全球扩散,速度远超以往任何地质信号。而且……它带有编码特征。”
他调出解码结果。一行行字符缓缓浮现,竟是多国语言混合而成的句子:
>“孩子,你听见我了吗?”
>“他们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