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倒的侍卫个个双目紧闭,显然是被药迷晕了过去,尚未苏醒。
狠戾果决、有勇有谋、通识药理……
沈祁视线再一转,挪到圈子正中被数把长刀架着脖子跪在地上的女子。
他开口,语气居高临下:“本王可以放了你,还可以给你一个干净的新身份。”
柴雨猛地抬起脸,眼中惊疑不定,但怀疑远远超过惊讶,满是警惕。
“……你想要什么?”她哑声问道。
沈祁没把她的不知礼数放在心上。
他指尖捏起块木质腰牌,一使力,腰牌便稳稳当当正落在柴雨面前。
沈祁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得去江南,找一个人,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
顾从酌倏地睁开眼。
窗外晨曦微露,室内一片安宁。
他坐起身,脑海里诸般梦中景象飞速掠过,最终停在最后那一幕。
“恭王让她去江南找谁?”顾从酌思忖道,“他们打算做什么?”
假如真如顾从酌先前推测的那般,李诉捏造罪名是为了将有可能暴露的私运盐铁勾当,转嫁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好继续中饱私囊。
那么,这么做的必要是什么?
如果江南官场真到了腐朽不堪、能让李诉和他背后之人一手遮天的地步,那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盐铁偷运一事败露,因为他们甚至不会让这一消息传出江南。
他们这么做,说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的行动,收集他们犯案的证据,并且随时会向京城传递消息,泄露风声。
这个人不能在京城,京城太远难免被蒙骗,所以这个人一定就在江南,甚至很可能就藏在他们眼皮底下,只是他们迟迟找不出究竟是谁。
而现在,李诉已死,他背后之人失了这么个便于从中掩饰的帮手,一旦继续私运盐铁,兴许就会露出马脚。假如他还放不下江南盐铁这条襄助起兵的路子,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将盯梢的人找出来。
起兵。
顾从酌敲着木栏的指节一顿,微垂下眼,想道:“若要起事,不可不养兵马,江南盐铁私运从十八年前就初显端倪,从年岁上看来,最有可能筹谋此事的人……”
唯有恭王沈祁。
十八年前,皇帝的三个儿子里,二皇子沈元喆尚未及人高,三皇子沈临桉刚刚诞下,四皇子沈言澈还不见踪影,只有沈祁这个皇帝的幺弟,正是束发之年。
何况,如果顾从酌没记错的话,恭王的生母温太妃,就出自中吴温氏,母家毗邻姑苏,接壤相连。
既然江南官场贪墨与盐铁私运,很可能都是恭王在背后谋划,那么那个暗中盯着他动作的人,很可能就是……
“少帅,宫里的大太监邓公公刚到府中,召少帅速入宫中面圣!”
顾从酌利落地披衣起身,将最后的推测在心底补充完全——
“派人盯着恭王的,就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