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想要听话的时候,就将你的那师兄抬出来了?”
独孤阴测测的说道,同时还伴随着他不屑的笑。
玄羊子说话如不疾不徐,软中带刺,但是面对着这样的质问,独孤压根就不在乎。
他拿着茶碗。。。
夜风穿过山谷,带着蓝莲花的香气,在启音井口盘旋不去。阿芽站在井边,手中那本《言灵本纪》已被月光浸得泛出淡淡金纹。她轻轻翻开第一页,纸页间竟有微光流转,仿佛字句在呼吸。小归立于身后,玉笛无声,目光却如刀锋般扫过四周??他知道,静音司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三日后,第一座还名墙崩裂。
不是毁于外力,而是自内而外炸开一道裂痕,像被什么从里面撕扯出来。那是在成都西郊的“忆语园”,墙上原本密密麻麻亮着的名字,忽然集体黯淡,继而发出低沉嗡鸣。守碑老人听见了声音??不是人声,也不是风声,是千万个声音叠在一起,齐声念着同一句话:
>“我们不愿再藏。”
次日清晨,裂痕中爬出一串墨色藤蔓,粗如儿臂,表面刻满残缺古文。它不生叶、不开花,只沿着石墙蜿蜒攀爬,所过之处,名字重新浮现,且比以往更清晰,甚至附带一段段口述记忆的回响。有人录下这些声音,经语言学家辨认,竟是早已失传的巴蜀图语。
阿芽收到消息时,正与村中长者整理新传来的梦中经文。她指尖抚过信纸,忽觉一阵刺痛??那藤蔓的照片上,竟浮现出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文字:
**“第二碑在阴山。”**
她猛地抬头,看向北方。阴山横亘千里,草原与戈壁交错,自古便是游牧民族迁徙之路,也是无数古老语言交汇又湮灭之地。传说那里埋有“北言枢碑”,由匈奴祭师以骨为材、血为墨所立,后被汉将掘出封印于地底深处。
“他们要抢在我们之前唤醒它。”小归低声说,“静音司一定也在找剩下的碑。”
“那就不能等。”阿芽合上书卷,“我去阴山。”
出发前夜,村民们再次聚集井边。这一次,他们不再沉默。十二位年长傩戏艺人戴上祖传面具,敲响铜锣,唱起一支从未现世的古调??《唤魂辞》。歌声苍凉悠远,穿透雪雾,直抵天际。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北斗七星中的“笔星”微微偏移,投下一束银辉,恰好落在阿芽脚前,化作一条光径,指向北方。
这是言灵之脉的指引。
七日跋涉,穿越风雪荒原。途中,阿芽多次梦见同一个场景:一座半埋于沙丘下的黑色石碑,碑前跪着一个披发男子,双手被铁链锁住,嘴里塞着一块青铜片。他拼命挣扎,喉咙里挤出破碎音节,每吐一字,地面便震一下。而在他身后,站着十二个戴黑面罩的人,手持无字竹简,冷冷记录着他临终的言语。
每次梦醒,她的舌根都会渗出血丝。
抵达阴山南麓时,正值朔月。天地漆黑如墨,唯有启音井赠予的一枚蓝莲籽在她掌心发烫。她将莲籽埋入冻土,轻声诵念《布洛陀经诗?归途章》。片刻后,大地轻颤,沙石翻涌,一座圆形祭坛缓缓升起??青石铺地,中央凹陷成井状,四角立着四尊兽首人身像,分别是狼、鹰、鹿、蛇。
“这是‘语冢’。”小归低声道,“匈奴人死后,若曾为大祭师或歌者,其舌会被取出,封入陶罐,葬于此地,以防真言散逸。”
阿芽走近井口,俯身望去。井中无水,只有层层叠叠的陶片,每一片上都刻着符号。她伸手触碰最上方一块,刹那间,脑海中炸开一声咆哮:
>“吾名赫连拓跋,曾率十万骑驰骋漠北!今舌断于尔等之手,然我言未绝??三十年后,必有赤子生于断崖之下,听风知语,踏雪寻碑!”
声音戛然而止。
她踉跄后退,脸色苍白。“这不是死者的遗言……是诅咒,也是预言。”
小归皱眉:“静音司当年屠尽匈奴祭司一族,就是为了毁掉这块碑?可为何碑不在这里?”
“因为它不肯被找到。”阿芽喃喃道,“它在躲。”
就在此时,蓝莲籽发芽了。
一株细弱的绿茎破土而出,迅速抽长,开出一朵半透明的花。花瓣舒展之际,整座祭坛开始震动,地底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来了。”小归拔出玉笛,横于唇边。
祭坛中央的井口猛然喷出黑雾,凝聚成人形。那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巨人,浑身覆盖着龟裂的陶土,双眼处嵌着两枚青铜铃。他开口时,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低语:
>“来者,报名。”
阿芽上前一步,朗声道:“我是韦明德之后,布洛陀选定的承语者,前来接续言脉。”
巨人摇头,铃声凄厉:
>“名字不够。你可知此碑为何沉眠?因上一任守碑人,背叛了誓言。”
“谁?”
>“你的血脉亲族。”
阿芽心头一震。外公从未提过家族中有他人涉足言枢之事。
巨人抬起手臂,指向东方:“去查‘哑井’。那里埋着你们韦家的秘密。”
话音未落,他轰然碎裂,化作无数陶片洒落祭坛。每一片落地,都响起一句短促话语??全是不同语言的“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