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反对记得,而是反对强迫记得。有些人忘了,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安宁。而你们强行唤醒他们,等于剥夺了他们遗忘的权利。”
这番言论引发了巨大争议。
支持者认为,确实不应强迫任何人承受痛苦;反对者则怒斥这是旧体制的回光返照,所谓“自愿遗忘”,往往是在高压与欺骗下做出的选择。
争论愈演愈烈,甚至导致多个星域爆发社会动荡。
苏砚听到了这一切。
她没有立刻干预,而是做了一件事:她将小女孩的作业本??那本湿漉漉的《我的家》??投影到了所有守夜站点的主屏上。
第一页,春天的田野,一家人手牵手。
第二页,焦黑一片。
然后,屏幕缓缓浮现一行字: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未存在过吗?还是……只是没人替她记得?”
全场寂静。
数日后,第一个净忆会据点主动关闭。负责人留下一封信:
>“我母亲十年前接受了记忆剥离,她说那样更轻松。可昨天夜里,我梦见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没吃完的晚饭,轻声说:‘儿子,妈记得你喜欢辣。’
>我哭醒了。
>原来她一直记得,只是不敢说。
>我错了。”
类似的转变接连发生。
零先生最终现身于南岭小学遗址前。他手中握着一支录音笔,里面录着他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老人患有晚期认知衰退症,早已认不出亲人,却在咽气前突然清晰地说:
“别忘了你妹妹……她叫小禾,九岁那年走丢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是我把她送进了净化中心……我以为那是为她好……对不起……”
零先生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他拆除了身上所有的屏蔽装置,任由星质信号涌入脑海。
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五岁时,妹妹踮脚给他戴花环的样子。
他也成了“记得”的一部分。
……
岁月流转,不知几许。
某日,一名少年在废弃图书馆的瓦砾中挖出一本残破的诗集。书页泛黄,边角焦卷,唯有中间一页奇迹般完好。上面写着一首短诗:
>春风不来,花不开,
>记得不至,人不归。
>若有一人唤我名,
>死灰亦能燃作辉。
少年不懂这首诗的来历,却被深深打动。他将它抄在纸上,贴在村口公告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