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川道:“这么说来,并没什么不对的。”
“很不对。”崔疑却摇了摇头,“烧纸的习俗虽在民间盛行,但宫里为防走水,一向是不准许烧祭的。这样大规模的烧纸钱,首先要避开神策军的耳目。”
能避开神策军耳目的人,其目的通常就不止要在蓬莱宫里烧几片纸钱。
他为何要费这样大的工夫进皇宫烧纸?他在给谁烧纸?
穆辞川道:“难道沈绣就是为这事着急?”
“恐怕是他为了陷害你,故意瞒着潘勖,将皇帝留在宫里,反倒叫别人钻了空子。”崔疑道,“不愧是雀姑娘,轻易便发现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不似有的人,在宫里呆了半天,只知道扮新娘给别人看。”
穆辞川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碰巧,碰巧。”江南雀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着,大师姐或许还会露面,才赶紧来找你们,找机会救她出去。”
穆辞川叹了口气,道:“你应该先找机会救我们出去的。”
“这个我已想过!”江南雀的双眼发亮,“你们不是因为刺杀皇上被关起来的吗,现在皇宫里出了事,你们跟着我,去把事情给平了,将功抵过,皇上说不准就会赦免你们。二师姐——”
她跳下桌子,跑到鹭娘身边,扯起她的手:“二姐,你把他们放了,跟我们一起走吧。等把大师姐救出来,我们就一起回嘉陵去。”
鹭娘的嘴唇好像轻轻颤了颤。她来雍京多少年了?她是不是也很想回故乡?
可她还是一翻手,捏住了江南雀的手腕,嗓音低哑地道:“我不能走。”
江南雀愣住。“为什么?”她脱口而出道,“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姓沈的做事?”
她顿了顿,又追问:“你难道喜欢上了他?”
鹭娘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她沉默片刻,才道:“他救过我,我至少要先报答过他。”
“他叫你做什么?”
鹭娘不再回答,只是抬起头,看向穆辞川。她的目光很冷,可穆辞川竟然从那冰冷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些真切的恳求。
她的意思,穆辞川已经全都明白。
他沉声说:“把罪状拿过来,我签字。”
崔疑厉声呵斥道:“穆辞川!”
“雀姑娘说的有理。”穆辞川盯着他,“见了皇上,或许还有活路,总比等死好。”
然后他又看向鹭娘,道:“沈绣说过,只要我认罪,他就能答应我的条件,是不是。”
鹭娘道:“你的条件就是进宫?”
“你若怕我逃了,就押着我去。”穆辞川说。
日光晦暗,没有人能看清鹭娘的神情,但所有人都听见她用极轻的声音说:“我要借你一样东西。”
说完,她并没有等穆辞川同意,就一伸手,从他那件破旧的黑衣上撕下一片布来,蒙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她看向崔疑:“你呢。”
崔疑笑了,没有笑涡。他冷笑着说:“沈绣分明也说过,只要他签了罪状,就放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