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瞧,看他能神气几天!”
工人们嘴上得意地咒骂着,但心里却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陈凡离开工厂后,没有耽搁,径直去了楚家。这烂摊子,光靠他一个外人硬来不行,必须得有楚家的人镇场。他找到了楚天云,把工厂的情况一说,楚天云的脸当场就黑了。
“这帮人,真是反了天了!”
“光骂没用,”陈凡直接说道,“这事儿,还得你出面唱个红脸。不过在去之前,我得先准备点东西。”
他跟楚天云约好时间,便先回了家。
雪儿正安心养胎,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到陈凡行色匆匆地回来,便关切地问了一句。陈凡简单解释了工厂的情况,说急需一笔钱。雪儿听完,二话不说,指了指里屋的柜子:“家里的钱都在那儿,你看着拿吧。”
陈凡点了点头,也没客气,从家里仅有的一万来块钱里,直接拿走了一半。
揣着钱,他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陈志龙。那个年代,票券是硬通货,私下买卖是投机倒把,要被抓起来批斗的。但陈志龙是后勤部的主任,门路广。陈凡没提买,只说是急用,让他帮忙“暂借”周转一下。
陈志龙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但还是咬牙答应,利用职权凑出了一大叠肉票、布票、粮票、油票等各种票券,反复叮嘱陈凡尽快想办法把窟窿补上。
一切准备妥当,陈凡才拽上脸色凝重的楚天云,再次杀回了食品厂。
当工人们看到陈凡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楚家的少爷时,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一个个眼神不善,堵在车间里,一副准备看戏的架势。
陈凡二话不说,直接将怀里揣着的一大包东西“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了车间中央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
厚厚的几沓“大团结”混杂着一叠一叠的各色票券,瞬间散开,铺满了半个桌面。
刚才还满脸不屑的工人们,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堆红红绿绿的票子和花花绿绿的票券,喉结上下滚动,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时,楚天云才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深鞠一躬,声音带着歉意。
“各位师傅,兄弟们。之前家里的确是出了些变故,生意上周转不开,没能及时给大家发工钱,是我们楚家对不住大家,我在这里,替我爸给大家赔个不是!”
楚天云这一躬,加上桌上那堆实实在在的钱和票,瞬间就瓦解了工人们大半的对立情绪。
他们都是看着楚天云长大的,知道这位楚家少爷虽然年轻,但人品敦厚,说话做事向来有分寸,不是那种会信口开河的人。
人群中沉默了片刻,之前被陈凡一脚踹翻的那个胖工人,此刻也不敢再咋呼了。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老师傅,叹了口气,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
“楚少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师傅搓着手,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又很快移开目光,“我们也不是非要跟谁过不去……实在是,实在是家里都等着这点钱揭锅啊!这都拖了快两个月了,一家老小,总不能饿着肚子不是?”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没办法!”
“家里孩子等着交学费呢,再不交,学校都要赶人了!”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诉起苦来,言语间不再是之前的尖酸刻薄,而是充满了生活的辛酸。
“我明白,我都知道。”楚天云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愧疚,再次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各位师傅的难处,我心里都清楚。之前是我们楚家对不住大家,今天,我就是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他侧过身,指着桌上的钱和票,朗声道:“这里是之前拖欠大家伙儿的全部工钱和票券,一分不少!另外,为了表达我们楚家的歉意,每个人再额外补偿十块钱和五斤粮票!”
这话一出,整个车间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还……还额外给补偿?”
“我没听错吧?十块钱!还有五斤粮票!”
工人们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随即就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十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小半个月的开销了!
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工人们顿时喜笑颜开,之前的怨气和不满,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顷刻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