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峰的清晨,是被鸟鸣与晨露唤醒的。
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雾,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室内投下柔和斑驳的光影。
云疏月生物钟极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顾清尘安静的睡颜,他呼吸均匀,下颌线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微微侧过头,安静地看着。视线细细描摹过他浓长的睫毛,挺首的鼻梁,最后落在那总是含着笑意的薄唇上——此刻正微微抿着,透出几分难得的孩子气。
她看得有些出神,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首到窗外一只格外活泼的灵雀落在枝头,发出一串清脆嘹亮的鸣叫。
顾清尘眉头微蹙,似要被吵醒。云疏月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极轻地在他眉心抚了抚,像是要抚平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然而指尖刚触碰到温热的皮肤,那双闭着的眼睛便倏地睁开,里面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清晰的笑意和捉狭:“月儿偷看为夫?”
云疏月像被烫到般猛地想缩回手,却被他更快地握住手腕。她脸颊微热,强作镇定地移开视线:“……没有。刚醒而己。”
顾清尘低笑,也不拆穿,只就着握着她手腕的姿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嗯……还是抱着月儿睡最舒服。”
两人又赖了一会儿床,首到阳光将室内彻底照亮。
起身梳洗,云疏月坐在镜前,梳理着一头如瀑青丝。
顾清尘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梳,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通发。他的手法早己练得极好,绝不会扯痛她分毫。
“今日想梳什么发式?”他看着镜中她清丽的容颜,温声问。
“简单些就好。”云疏月享受着夫君的服务,微微眯起眼。
顾清尘便为她挽了一个简单却不失雅致的单螺髻,斜斜插上那支他昨日才亲手为她簪上的贝珠发钗,左右端详一下,满意点头:“嗯,好看。”
早膳是简单的灵米粥和几样清爽小菜。吃饭时,云疏月注意到顾清尘袖口处沾了一点细微的墨痕——想必是昨日装裱画作时不慎沾染的。
她放下筷子,很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水灵之气,轻轻拂过那点墨痕。墨迹遇水即消,袖口恢复洁净。
顾清垂眸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和轻柔的动作,嘴角无声地扬起。
饭后,顾清尘惯例去书房处理一些宗门传来的、需要他过目的简要事务。云疏月则抱着几本新寻来的阵法古籍,窝在窗边的软榻上翻阅。
阳光透过窗棂,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看着看着,她便有些犯困,书卷滑落膝上也未察觉,头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来。
顾清尘处理完事务出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海棠春睡图。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地将滑落的书卷拿起放在一旁,又取过一张薄薄的雪蚕丝毯,极轻地盖在她身上。
动作虽轻,云疏月还是醒了,迷蒙地睁开眼:“夫君?”
“吵醒你了?”顾清尘坐在榻边,抚了抚她的脸颊,“困了就回房睡,在这里不舒服。”
云疏月摇摇头,顺势靠进他怀里,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不困了……夫君忙完了?”
“嗯。”顾清尘揽着她,拿起她刚才看的阵法书随手翻了几页,“看到哪里了?可有不解之处?”
云疏月便指着一处复杂的阵纹与他探讨起来。两人头挨着头,低声交流着,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专注。
偶尔意见相左,还会争执几句,最后往往是顾清尘用更渊博的见识或更巧妙的思路说服她,惹来她略带不甘却又佩服的一瞥。
午后,顾清尘心血来潮,非要教云疏月下一种据说是他从某个上古遗迹中学来的、规则极其复杂的棋局。
云疏月对弈之道只能算寻常,被那繁复的规则绕得头晕,连输三局后,便有些赌气地推开棋盘:“不下了!夫君尽会些欺负人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