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帮你们。”张远看着她,“我是帮我自己。三百年前,我就是那个没敢站出来的人。我看着上司用邪术炼魂,看着同僚一个个变成工具,可我选择了沉默。首到最后,我也成了执念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现在,我回来,不是为了弥补,是为了不让同样的事再发生。”
周予安终于开口:“你说邪术有残留,方向未变。那你看见它了?”
“我没看见。”张远摇头,“但我感觉到。就像伤口愈合后还会痒,规则崩塌后也会有回响。它在找新的宿主,新的系统,新的‘公司’。它不会死,只会转移。”
林小满捏着纸条的手指收紧。她想起那些曾被超度的幽魂——程序员、教师、老兵、卖花的老太太。他们生前都被某种看不见的规则压垮过。而今天,这三个年轻人,终于敢把那规则撕开一道口子。
“所以觉醒才是第一道防线。”她说。
“对。”张远点头,“只要有人敢说‘这不对’,邪术就无法完全成型。可一旦沉默重新开始,它就会卷土重来。”
周予安低头看了眼沙盘。那人形依旧静止,但沙粒的边缘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一点,像是被某种力量轻轻描过。他忽然意识到——这人形不是预兆,是回应。它不是在预告未来,是在确认现在。
有人醒了。
林小满把花插进瓶里,摆到柜台正中。她没再看张远,而是对那三个前员工说:“你们能来,很好。回去之后,别删聊天记录,别扔证据,也别怕被人说矫情。你们做的,是对的。”
卫衣男生点头,眼眶有点红。他们三人没多留,转身离开,门铃轻响,背影消失在街角。
店里只剩三人。
张远仍站在门口,没进来,也没走。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林小满问。
“观察。”他说,“等下一个觉醒的人出现。等邪术再次露头。我会在它成型前,发出信号。”
“怎么发?”周予安问。
张远没回答。他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极淡的蓝光在皮肤下闪过,像电流,又像信号灯。那光只亮了一瞬,随即消失。
林小满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前留的纸条……那些祝福,是你写的?”
张远点头:“每一句都是。我不是在求你们救我,是在提醒你们——有人还在等这句话。”
周予安盯着他,声音低了些:“你不是普通的觉醒者。”
“我不是。”张远终于迈了一步,跨过门槛。他的脚踩在地板上,有实感,有重量,不像幽魂那样虚浮。“我被系统吞噬过,也被规则扭曲过。现在我回来了,不是为了轮回,是为了守线。”
“什么线?”
“生与死之间的线。”他看着周予安,“也是人与非人之间的线。你们在维持它,我在修补它。”
林小满没再问。她走到沙盘前,蹲下,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人形的轮廓。沙粒没有散,也没有动,但掌心的信标忽然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周予安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他不该这么快就能实体化。规则刚修复,通道还没稳定。”
“我知道。”林小满没回头,“但他来了,说明有东西比规则更快。”
张远站在他们身后,声音平静:“不是我快,是‘觉醒’快。当足够多人开始怀疑、开始反抗、开始说‘不’的时候,现实的韧性就会增强。我能回来,是因为现实允许了。”
周予安缓缓抬起手,掌心金印微微发亮。他没看张远,而是盯着沙盘中央的那道人形。
“那你现在是什么?”他问。
张远没立刻回答。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影子落在地板上,清晰,稳定。
“我是信号。”他说,“也是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