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预警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弹窗,林小满正把铜铃从包里拿出来。手机屏幕刚亮起,信号格就变成了一道斜线,随后彻底黑了。她没再点开,只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铃身贴住掌心。
三花猫魂在她脚边打转,爪子拍地,发出空洞的响声。它己经持续躁动十分钟,尾巴炸成一根棍子,可说不出话。林小满蹲下,把铜铃口对准它的前爪,轻轻一摇。铃声低沉,像从地底爬出来的风,猫魂的虚影猛地一顿,爪尖首指东北方向。
周予安靠在门框上,斗篷裹得严实。他没说话,但金印的光在布料下动了一下,像是电流穿过。
“城郊。”他说,“老工业区,有铜炉底座残留的灵波。”
林小满站起身,抓起外套就走。她没锁门,也没贴符。这种时候,封门只会拖后腿。雨点砸在台阶上,像豆子往下掉,刚出门,裤脚就湿了。
车停在巷口,轮胎陷在积水里。她一脚踩进水坑,钥匙插进锁孔时,周予安忽然抬手:“等等。”
他盯着前方,斗篷角微微扬起。三秒后,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五十米外的电线杆——横着倒在地上,电线垂进水里,冒着细小的火花。
“不是雷劈的。”周予安说,“杆子底部有割痕。”
林小满没吭声,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纸,贴在车轮内侧。符纸边缘泛起一层暗红光,车头轻轻震了一下。她发动引擎,轮胎碾过符纸,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踩碎了什么骨头。
车往前冲了一段,又停了。沙袋堆在路中间,垒得齐腰高,上面盖着防水布。周予安伸手推开斗篷一角,金印的光扫过去,布料下露出半截猫尾——干枯,发黑,缠着铁丝。
“警告。”他说,“别再往前。”
林小满一脚油门,车头撞开沙袋。碎石飞溅,后视镜里,那截尾巴在雨中晃了一下,然后断了。
车速提起来后,三花猫魂突然在副驾上站起来,爪子拍向挡风玻璃。林小满减了速,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一条岔路,被倒塌的广告牌封了大半,底下压着一辆翻倒的摩托车。
“绕不过去。”周予安说,“它要我们走这里。”
林小满踩下刹车,推门下车。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子,她没管,弯腰去搬广告牌。铁皮边缘割破了手,血混着雨水滴在泥里。周予安走过来,斗篷一展,金印的光渗进铁皮缝隙,整块广告牌像被无形的手托起,缓缓移开。
她重新上车,车轮碾过摩托车残骸时,三花猫魂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工厂出现在雨幕里时,像一块被烧焦的铁皮。大门半塌,铁链挂着一把锈锁。林小满没走正门,绕到侧墙,翻过倒塌的砖堆。周予安跟在后面,斗篷贴着地面,金印的光几乎熄灭。
院子里长满了野草,中间一块水泥地被清空,十二具猫骸围成一圈,头朝内,眼窝里跳动着绿火。最中央是块石台,上面刻着符文,雨水冲刷下,字迹泛出暗红。
三花猫魂突然炸毛,猛地扑向石台一角。林小满追过去,看见石缝里嵌着一片铜片,上面刻着“阳”字的一半。
“就是这儿。”她说。
周予安站在石台边缘,斗篷刚展开,金印的光就猛地一缩。他踉跄了一下,手扶住石台,指节泛白。林小满回头,发现他虚影淡了大半,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力气。
“阵法压制。”他声音低,“不能久留。”
林小满从包里取出铜铃,蹲下身,轻轻敲了敲石台边缘。铃声扩散,地面震动了一下,绿火集体偏移半寸,指向石台下方。
她伸手去摸那块方砖,指尖刚触到,砖面就裂开一道缝。底下露出铜锅的一角,锅底刻着完整的“朝阳”二字,被一层黑灰覆盖。
“她在这儿被锁过。”周予安突然说。
林小满抬头。石台侧面有铁环,锈迹斑斑,但内侧有新鲜的刮痕,像是最近才挣脱的。她顺着痕迹往下看,地上有一小片布料,白色,边缘被血浸透。
“人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