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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贫穷的叹息（第2页）

村里的孩子们围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位“当大官的叔公”。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爷爷说你是抓坏人的，那你过年也不休息吗？”

李燕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坏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候，才最危险。所以更要守着。”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拆掉表带的手表：“爸爸说这个不能戴了，里面有鬼。我能把它扔进河里吗？”

李燕接过那块冰冷的金属，凝视片刻，摇头：“不用扔。我们可以把它变成别的东西。”

正月初三，李燕召集全国顶尖材料学家、电子工程师与民间匠人，在峨眉山基地召开闭门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将回收的问题设备转化为纪念物或实用工具，使其失去危害能力的同时，保留警示意义。

三个月后，第一批“新生计划”成果问世。废弃手表芯片被熔铸成一枚枚铜质徽章，正面刻着“我记得”，背面镌刻捐赠者姓名与编号。十万枚徽章免费发放给参与反洗脑宣传的志愿者。另有两万台报废手机屏幕重组为马赛克壁画，镶嵌在新建的“清醒广场”地面，拼出一幅巨型地图??上面标记着过去十年因认知操控受害者的分布轨迹。

最震撼的作品出自一位聋哑工匠之手：他用三千六百块问题手表的电机零件，打造出一座机械钟塔模型，安置于西部某希望小学操场中央。它不报时，只在每天sunrise时刻自动运转三分钟，齿轮咬合间奏响一段由摩尔斯码转化而来的旋律??正是《义勇军进行曲》的第一句。

孩子们不懂代码、不知阴谋，但他们学会了聆听机器唱歌。

夏至再度临近，全国进入二级戒备状态。气象部门预测将有强烈太阳风暴袭来，极可能激活残存的共振装置。李燕下令暂停所有非必要智能系统运行，启用老式无线电指挥网络。军队在关键节点布防，公安系统加强街头巡逻，学校组织应急演练。

然而，这一次，民众的表现截然不同。

当政府发布预警时，社交媒体并未陷入恐慌，反而涌现出大量科普视频、互助群组与模拟推演游戏。有程序员直播编写反干扰脚本；有心理医生开设免费热线讲解“梦境辨识技巧”；甚至有相声演员创作段子：“你说你要统一思想？我媳妇儿今天还想吃辣，明天又想清淡，我家冰箱都管不了她，你能管全中国？”

最令人动容的是，全国各地自发兴起“无电日”活动。人们关掉手机，聚在公园、广场、院落里讲故事、唱老歌、下棋、写字。一对年轻情侣在接受采访时说：“以前总觉得离不开手机，现在才发现，面对面说话的感觉，才是真的活着。”

风暴如期而至。

凌晨两点十七分，地磁扰动达到峰值。数十颗低轨卫星短暂失联，部分地区电网波动，自动驾驶系统紧急停运。但预想中的大规模意识同步并未发生。

黎明时分，监测数据显示，全国脑波异常波动率为0。03%，低于日常基准线。专家分析认为，长期暴露于“人民之声”音频训练下，国民神经系统已形成类似免疫抗体的抗干扰机制。

李燕站在乾清宫露台上，望着东方渐亮的天际，手中握着那枚早已失效的铜钥。

邓伦走来，轻声道：“所有威胁解除。林仲勋昨夜去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原来光明，不需要熄灭其他光。’”

李燕点点头，将铜钥放进一只木盒，盒内衬着陈景舟生前使用的一张草稿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公式：**E=M×T**（Emotion=Memory×Time）。

“告诉下一代，”他说，“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来自控制他人，而源于守护彼此做梦的权利。我们要做的不是大官，而是大人??心中有火，眼里有光，脚下有路。”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孩子在学校历史课上学到这段往事时，老师总会问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只要放弃怀疑，就能获得永恒和平，你会怎么选？”

教室里常常沉默片刻，然后有个声音响起：

“我会告诉他，我不怕麻烦，因为我妈说过，吵架之后的和好，才最珍贵。”

窗外，春风拂过大地，吹动万亩麦浪，也吹动一面面飘扬的旗帜。

没有人再听见钟声。

但每个人心里，都隐隐约约，知道有一座新的钟，正在被铸造。

而且这一次，敲钟的人，是每一个不愿遗忘、不甘盲从、不肯低头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