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宁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深敛间,意味复杂,“也即是说……”
“借种之事,不过为了瞒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改变不了自己,但瞒你很轻易,”女王爷笑意未止,“何来借种一说?未免太看得起他,也太看不起寡人了。”
闵宁的目光几番变化,种种繁复的情绪掠过,她忽然有一丝真相大白之感,更多的却是荒谬。
若是如此,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把话说开后,
秦青洛似乎觉得既然开了口,便无需再留任何余地,她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属于藩王的淡漠与睥睨:
“后来,阴差阳错,他反倒救了我,寡人起初以为他别有所图,或是朝廷,或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棋子,几番试探……”
她嗤笑一声,目光再次落在浑身不自在的陈易身上,“却发现此人实在胸无大志,满脑子不过是些儿女情长、肌肤之亲的念头,贪财好色,优柔寡断,偏偏又…确有几分真本事和运气。”
“既然如此,”秦青洛扬起下巴,近乎施舍的威严道:“他想要,寡人赏他便了,南疆王府,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合心意的男人?至于情爱?寡人之志在天下山河,而非方寸卧榻之间,这些儿女纠葛,早该断得干净利落。”
闵宁听到这里,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她,“既然如此,王爷志存高远,心在天下,当年京城一别,你与他二人,就该你走你阳关道,他走他独木桥,彻底了断,再无瓜葛才是。
今日大婚,岂非自相矛盾?”
高大女子不曾因此话中的挑衅作怒,反倒笑意更深,她抿唇不言,看了陈易一眼,又挪开视线,缓缓道:
“过去想着,一辈子把他当作一个水性杨花的婊子就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再一想,倒是有些想当然了。”
闵宁微微错愕。
“他还是有几分讨人喜欢的。”
秦青洛取起酒壶,竟亲自起身为闵宁手中的合卺杯倒酒,
“不过,他与我拜过堂了,
这一回拜堂,让给你又如何?”
酒水杯中轻晃,闵宁眉宇中的错愕渐渐冲上眉头,一时冲淡了那积郁与怒气,她恍惚间不知所措。
紧接着,她额头微皱,心湖间陡起涟漪,陈易敛住眸光,猛然从她额间隐约捕捉到一抹光华。
陈易双指直出,凭空一捻。
怒煞符?
一道无形仅有元炁光华的符箓被扯了出来,陈易眉头轻蹙,这是谁做的手脚?
这等符箓,可让中符者阳气大盛,足以破去种种心智手段,但也因此煞气横生,常用此物,容易失去理智。
不过既然已经取出,便没有大碍了。陈易如此作想。
闵宁积郁已久的煞气几乎如瞬间土崩瓦解,她按了按额头,似有些不适应,更不明白,怎么自己方才的怒气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想时,忽听一声震响,原来陈易陡地一拍桌面,如拍惊堂木。
他端坐椅中,尽量维持着肃然的面目,
“事已至此,水落石出。闵宁,本官问你,这番纠葛,是否是你误会了安南王?”
闵宁被这一问惊醒,抬眸间,目光掠过秦青洛那张淡漠却坦荡的脸,最终落在陈易身上。
万千心绪如潮水翻涌,她确是误会了秦青洛,可没有误会他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