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懂事的长女,温柔的长姐,从小到大最擅长的是照顾别人,恐惧失去,对柔弱之物和想庇护之物,都拼命地紧紧抓在掌心。
她坚强又懦弱。
“我不怪你,姐姐。”郑芷道,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酒意醺然,烧烤的香气不散。月明星繁,在流星之夜,有欢笑、喧闹,也有哭泣和泪水,有无限可能,每一个人。
这是个很好的晚上。
这样似曾相识的画面,看得卢答怀念。他
笑着看两姐妹拥抱在一起,三个孩子手拉手,卢答走到冉让身边,递给他一瓶啤酒,还顺便帮他掀了盖。
“许了什么愿?”
冉让哼笑:“明知故问。”从小到大一起等流星,除了永远,还能许什么愿?
卢答也在笑,琥珀眼潋滟:“我知道。”
沉默半晌,长夜里,隔着不远处的热闹,耳边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极近、极浅。
卢答低声问:“我们谈谈?”
冉让看他黑夜里隐约的身影,不知为何,居然感觉尘埃落定。他像被早早宣判死刑的人,终于要迎来斩首的时刻,有诡异的安心感。
冉让轻声道:“好。”
卢答开始回想心里打的草稿,但向来口齿伶俐的人,依旧说得磕磕绊绊:“以后,能不能……”
卢答挫败地止住。要他怎么说?他太习惯做冉让眼里一切都好的自己了,不想流露自己内心的胆怯,更害怕自己的拒绝让冉让受伤。
可是流星之夜,像个多年前梦回的奇迹。卢答想,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吧。他还想和冉让在一起很久、很久。
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让人软弱,又让人坚强,是良方,更是利刃。
卢答慢慢说:“我曾经想过,要和你一起去很多地方,三月去大理捡落花,五月去伊犁走草原,十二月回家,一起在被窝里等雪,雪花一片片飞下来时,和你牵手。但现在觉得,能这样和你一起看流星雨,也很好。”
卢答说:“唯一不变的,就是我想和你一起。”
冉让被他说的话柔软了目光。卢答问冉让:“要不要牵手?”
冉让伸出手,强硬地攥住卢答,和他十指相扣:“……你每次都能拒绝我的,可是你没有。”
卢答沉默一会儿:“因为我不想。我没办法拒绝你。”
心脏酸胀,胸腔里的心重重跳动着,鼓动声在耳膜里很清晰。
卢答有了想剧烈流泪的冲动,他敛下睫,想说些什么,只是眼泪先话一步滚落。冉让弯腰,驯服地低头,再用指尖揩走卢答眼角那滴泪,低低道:“别哭,宝宝。”
他轻叹:“哭得我心都碎了。”
“碎了吗?”卢答反而笑起来,酒窝璨璨,他伸出手贴近冉让的胸膛,感受到他心脏在自己掌心震动,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力。
“都碎在我手里吧,我会把你拼好的。”
冉让一把抱起卢答,把他放到栏杆边上,手揽着卢答的腰,牢牢护住他。卢答抱住他脖颈,一人抬头,一人低头,鼻尖抵着鼻尖,拥抱住彼此。
卢答问:“还记得高中那一次流星吗?”
冉让伸出手,摩挲他轻轻颤动的睫毛:“怎么会忘记。”
怎么会忘记,流星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