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立刻明白了。皇后是为了案子的事。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有劳公公带路。”随即飞快地侧头,对雪盏低语一句:“去,把东西取来。”
雪盏会意,立刻转身朝着撷芳殿方向快步离去。
*
踏入凤仪宫正殿,气氛与慈宁宫的轻松截然不同。烛火通明,映照着皇后宓明懿端坐凤座之上不怒自威的脸,以及下首纪初珩那张沉静却同样凝重的面容。
怀瑾进殿,恭敬地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怀瑾起身,低着头站在一旁。
皇后看着她,忽然说:“沈答应,你做得不错。”
怀瑾一愣,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
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你查到了新的线索。丽嫔,正是皇子落水前领冰的人。哪有这样的巧合?此事,与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她顿了顿,又问:“这两日,你可还查到什么新的线索?”
怀瑾迟疑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回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前日去了太液湖。”
皇后眉头一皱:“太液湖?”
“是。臣妾收到一张字条,说太液湖藏有案子的证物。臣妾便去了。可到了那里,证物没找到,却遇到了刺杀。”
“什么?!”皇后往茶桌重重一拍。
纪初珩也惊了:“刺杀?”
怀瑾点头:“是。幸好臣妾的丫鬟有一点武功底子,救了臣妾一命。”
“而且,”怀瑾继续说,“凶手逃跑时,掉落了一样东西。”
正说着,雪盏从外面匆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帕子,快步走到怀瑾身边。
怀瑾接过帕子,打开,取出那串手串:“皇后娘娘,这是凶手掉落的。”
皇后接过手串,仔细查看。深褐色的珠子,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她拿起一颗,凑近闻了闻。
“这是……药材做的?”
“是。”怀瑾说,“臣妾闻出了乌头、附子、麝香几味药。”
皇后紧紧攥着那条手串,像是那手串就是扼杀她孩儿的锁链。殿内烛火跳跃,映得她脸色明明灭灭。
一直没发话的瑞雪姑姑见状,立刻上前,压低声音道:“娘娘,这桩桩件件,可都指向了玉芙宫那位啊!她仗着懂些医术,平日里就……如今竟敢做出这等谋害皇嗣、杀人灭口的勾当!”
她观察着皇后的神色,字字敲在皇后的心坎上:“娘娘,皇子去得不明不白,您当时就觉蹊跷,却不奈三宫联合定下的‘意外’。您日夜为逝去的皇子祈福,如今这线索就是上天的回应!若不当机立断,只怕夜长梦多。不如趁今夜就去玉芙宫……”
她顿了顿,又说:“若是拖到明日,只怕她有了防备,到时候更难查清了。”
皇后听了这话,眼中的怒火更盛:“谋害皇子已是十恶不赦!如今竟还有人胆大包天,敢在宫中行此杀人灭口的勾当!真当本宫是泥塑木偶不成!今夜你们同本宫去玉芙宫,问个清楚!”
怀瑾心里一沉。现在去?仅凭领冰记录和这来源尚未完全明晰的手串?
她下意识上前一步,试图劝阻:“皇后娘娘,现在我们查到了丽嫔领冰的记录,还有这串手串。可……可这些还不能证明,丽嫔就是背后的凶手。贸然前去质问,若她矢口否认,反倒打草惊蛇,让她有了防备,不如……”
皇后的目光,猛地射向怀瑾。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压迫感。她冷笑一声:“她都已经要杀了你,你还怕打草惊蛇?”
“现在,草已经打了,蛇已经惊了。”她一字一顿,“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把戏!”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怀瑾被皇后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沈答应。”皇后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了些,却更让人心里发寒,“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查案也查得用心。”
她笑了笑:“不过,这宫里的事,何时该急,何时该缓,本宫……自有分寸。”
怀瑾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她立刻低下头:“臣妾……明白。臣妾失言,请娘娘恕罪。”
怀瑾才意识到,此刻任何理性的劝阻,在一位被丧子之痛淹没的母亲面前,都将是苍白无力的,甚至可能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