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密、银朱闻言,心头俱是微微一震——昨夜刺杀,难道真是怜梦阁的手笔?可辛师又是如何确认,亦或是……故意在试探他?
裘轻舟此刻却是头皮发麻,背后瞬间沁出冷汗。辛师虽未明说,但在刚才三人一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姜公子手上缠绕的纱布,结合刚刚辛师这番话,他立刻拼凑出真相——城主昨夜离开后遭遇了刺杀。
辛师昨夜行程隐秘,偏偏在离开怜梦阁后出事,这么看来,怜梦阁确是嫌疑最大。
他眉头紧锁,背脊僵直,猛地拿起酒壶,连斟三杯,仰头饮尽:
“昨夜安排不周,让大人受扰,这三杯,是裘某赔罪!”他放下酒杯,一贯带笑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但大人所言之事,却非裘某所为。”
“大人,这些年,裘某全靠大人才得以在大通城有立足之所。自毁长城、背信弃义之事,裘某绝不会做!望大人明鉴!“
他说着,又要去拿酒壶。
“行了行了,”辛师一把抢过酒壶,横眉冷对,“再喝就没了!这到底是给我备的酒,还是给你自己解的渴?怎么全进你肚子里了?”
裘轻舟见她语气松动,这才松了口气,忙道库房里还有一壶从西域商队重金换来的顶级珍藏,起身亲自去取。
待裘轻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银朱低声问:“大人,裘轻舟当真没问题?”
辛师垂眸把玩着酒杯,裘轻舟这人,第一爱财,第二嗜酒,他的怜梦阁能成为大通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离不开她的默许甚至扶持。两人利益捆绑,一损俱损。在没有绝对把握和更大利益驱动下,他不太可能对她下手。但是……
“裘轻舟本人,问题不大。”
银朱刚要松一口气。
“但不代表,他这怜梦阁里,干干净净。”辛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说完,她不再解释,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在姜密和银朱疑惑的注视下,拔开塞子,对着那只翡翠酒杯,不紧不慢地抖入些许白色粉末。一下,两下。
姜密、银朱:“……?”
城主这是在下药?可刚才不是说裘阁主没问题吗?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辛师端起那杯加了料的酒,笑意吟吟地,递到了姜密面前。
“来,你的‘十全大补汤’。”
姜密眨眨眼,二话不说接过,仰头灌下,喝完,还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辛师,仿佛在等待夸奖,或是下一步的指令。
银朱看得目瞪口呆。
这二人,一个下药下得明目张胆,一个喝药喝得毫不犹豫。她忽然有点理解淡月为何总爱私下嘀咕这两人了——这行事风格,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难道是自己想岔了?或许城主加的不是毒药,真是……补药?
虽然实在想不出什么补药需要混着酒喝,但万一呢?
银朱心存侥幸地看向姜密,却见下一秒,他身体晃了晃,“砰”地一声直接栽倒在案几上,不省人事。
……嗯,没有万一。
辛师把昏迷的姜密扔到一旁床榻上,顺手解下他腰间那枚刻有“密”字的云纹玉佩,放下床幔。
恰在这时,裘轻舟抱着酒坛推门而入,一眼瞥见放下的帷幔和床上隐约的人形,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赶紧放下酒坛就想开溜。
“裘阁主,”辛师的声音悠悠传来,“过来。”
裘轻舟头皮一麻,往床边挪了一小步。
“再过来点。”
裘阁主苦着脸,又唯唯诺诺挪了一步。
“不够近。”
裘轻舟简直要当场给她跪下了,哭丧着脸:“城主大人,您有何吩咐直说便是,裘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辛师失笑,不再逗他,掀开帷幔一角:“我信你并非昨夜之事的主谋。”
裘轻舟狠狠点头。
“但,”辛师话锋一转,“不代表你这怜梦阁里干干净净,尤其是昨夜那些……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