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雨绵绵。
殷泊离开那日,天色依旧阴沉,厚重的云层低压,预估着暴雨的到来。
殷泊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巍峨云澜主城,旋即勒紧缰绳,带着自己挑选的俩名手下,跟随着那支商队,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的尘土之中。
两日后,傍晚。
“今晚我们去孙家。”无月的声音打破了客栈房间的寂静,无月坐在窗沿边,双手撑着窗杆,身体向前倾,他歪头看向认真专注的沈鱼。
沈鱼正在整理青烛今日从城主府带回的关于几种安神药材的笔记。
沈鱼想要和青烛学医,这几日除了白日和无月在外暗查,晚上便苦背医书。闻言指尖一顿,抬起头:“今晚?”
“嗯。”无月跳了下来,拍了拍手灰,说:“夜探人少。”
沈鱼心脏跳得有些快,阿父的事情一直像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她缓了缓气,压下心头的紧张,点了点头:“好。”
青烛听闻,递给他们两枚散发着清冽药香的黑色药丸:“含在舌下,可屏蔽寻常毒气,一定程度上隐匿自身气息,万事小心。”
是夜,寅时三刻,月黑风高。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孙家宅邸的后院。
这几日差不多把这几个地方都走完了,无月着重关注着孙家的布防和动向,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对对巡逻护卫的换防间隙、暗哨的位置了如指掌,带着沈鱼轻松避开。
沈鱼可不会武功,飞檐走壁。无月将她横抱在怀里,更高的视野,可以借此更好观察城内气息变化位置,沈鱼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再次睁开眼,仔细辨别着不同的气息。
两人到达孙家书房,无月施了一个小小的隐身术,跃到地面,将沈鱼稳稳放在地上。
沈鱼看不懂为什么无月突然跃了下去,那倒不会被发现吗?直到她发现门口轮班的守卫的视线穿过他们的身体。
沈鱼松了口气,无月传音给沈鱼,带着她。走到了一边的窗户,乘着守卫没看这边,打开窗子进到屋内。
“手给我。”首先进到屋内的无月看着稍稍有些困难的沈鱼递出手,沈鱼将手放了上去,无月一拉,将沈鱼拽进屋内。拍了拍身上的灰,仔细搜寻起来。
他们在孙家书房、库房等重地搜寻了将近一个时辰。
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除了发现一些孙家与西域、乃至更远地方商队来往的密信之外,关于沈知舟,关于毒蛊,关于妖市,没有任何线索。
无月眼睛悄然变回金色妖瞳,闭上眼睛,透着看向灰白的一切,看向沈鱼头上的红线,沈知舟的红线依旧是一团迷雾,消失在云澜主城。
无月再次睁眼,眼睛变回黑色,面若冷霜,这六百年,魇妖的实力竟增长如此之快。
这一切就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将秘密埋得极深。
无功而返。回到客栈时,天色微微亮。
沈鱼难掩失落,无月站在一旁沉思着,会想着六百年前那些事,自己确实留有一个缺口,但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重伤的魇妖是怎么逃出去的?
青烛替两人准备好了早饭,让两人好好休息会儿。
吃完饭后沈鱼一晚上的疲惫让她沾床就睡,直到下午才悠悠转醒,无月则靠在用黑球那成的靠垫上慢慢回忆着六百年前的某些细节。
焦土遍地,暮色四合。他与魇妖打斗,追杀,最终追寻着到一处荒废的木屋前。
木屋内,曾经天真美丽,如今满身血迹伤痕的女子蜷缩在角落,她周身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气。魇妖燃烧完了自己的精血,她已力竭,妖心黯淡,废人一个,再无妖力。
“呵……哈哈哈哈……”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灰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是他派你来的!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我诅咒他孤独终老,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