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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第2页）

“我并不认同那女子的做法，她孑然一身远走，本就是不甘束缚，可是那主家只是在贼子手下回护了她一把，她便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将自己的人生又困在一方牢笼中，这简直无甚意义。”

邹寻隔着屏风看不见季旻的脸，他的声音里面也没有什么情绪，邹寻也只是温声说道：“侯爷说的不无道理。”

季旻察觉到了她的未尽之言：“四小姐但说无妨。”

“那女子孑然一身出走，是为自己探寻四方天地的性情，在贼子手下拼死抵抗不愿屈服，是为自己不甘不愿的性情，报答主家回护之恩穷尽一生，也是自己认定了的性情；”

“手中物捧眼中意，眼前事定心中情，认清上一刻，身处这一刻，心定下一刻，知晓自己所在意的是什么，固然是没那么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也至于只是回荡在山河之间。”

说完之后，邹寻自觉掉了文袋子，可能招人嫌，正准备开口道歉，季旻却抢先了一步：“四小姐认为，什么才是能让一头倔驴……一个耿直的人停留呢？”

邹寻想了想，娓娓数来：“出生入死的同袍情义，擦肩而过的片刻知己，一朝辉煌一朝落寞的交替，还有……”

季旻听着她一个个数，还是没忍住：“父母血亲？”

邹寻：“……”

真该让她父亲来看看真正说话不给人留余地的火炮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还算是道行浅的？

邹寻沉默了片刻，语气里还是有几分无奈地妥协：“……侯爷英明。”

季旻不知道为何心情变好了很多：“四小姐过奖了。”

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邹寻这个有求于人的自然要拿出自己的态度和诚意了，她也顾不上台下再上一出《桂花弄》还是《兰花语》了，上至邹岩“营私”的前因后果，下至邹家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前就她那二哥如何矫情，后说她那大哥如何闷葫芦倒不出来饺子，素日里不爱张嘴的人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听得季旻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但是邹寻说了一大堆，都巧妙避开了其中波及的朝廷纷争，更是没有拿所谓“未来太子妃”的名头压人，季旻也不知道哪来的恶趣味，并不打断她，但心中也早已有了决断。

邹寻的言辞十分恳切，却并不咄咄逼人，恰好处在一个让人很舒服的界限内，委婉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之后，仿佛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机会，她想了想之后还补充：

“侯爷放心，小女一路上定然秉持着四不原则——”

季旻在屏风那边一抬眉，眼神里多了几分饶有兴趣，只是邹寻看不到，她只是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

“不说多话，不做闲事，不帮倒忙，不争头先。”

季旻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习惯性不让她的话掉在地上，回说：“那倒……”

只是邹寻说着说着觉得这些保证似乎是必要的，还没打算停：“小女对于账本算术这些也算得上通透，或许也能帮得上侯爷。”

“我自幼习过武，射艺亦能献丑，危急时刻必定不会拖累侯爷。”

季旻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自觉这些话十分地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平时总是困倦得仿佛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下意识拉过屏风——

“等等——”

二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邹寻活了两世，也没经历过这么一番场景，季旻身后的肃风眼见着已经发生，犹豫了一番，竟然还往后退了两步？

季旻的手总算没有欠到再把屏风拉回去，他沉默了一瞬，眼见着前后左右都是个丢人，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三日后，启程，南城门出发。”

邹寻捏了捏手心，心说：这小侯爷还真是性情中人，竟然如此看中誓言？

但是面上也不显，站起身来对着季旻行了礼：“那小女先在此多谢侯爷了。”